晚上八点之时,夏潮点进了夏眠直播间,确认夏眠正在直播无暇他顾,夏潮出了房间。
夏霆正在他的房间里睡的很熟,是他哭泣的时候说缺少安全感,想让夏霆陪着他一起睡觉。
这是他的第一个人证。
原本夏潮是想要再拖一拖的,但是夏眠已经来了不少时间,他现在有余力开启直播,必定是潮汐那边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而且看样子效果不错。
他已经等不起了。
他拿起拖鞋,踮着脚尖,一步步却走的很稳,直到关上房门,房间里熟睡的夏霆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他才顿了顿,轻柔的将拖鞋放在自己脚下。
他的身上还穿着白色棉质柔软的睡衣,那是夏霆帮他擦洗之后换的。
尽管夏霆对他还算不错,可他不得不去做一件有些对不起夏霆的事情。
可是潮汐都昏迷这么多年了,对夏霆来说,昏迷还是死了应该都差不多吧?
他应该早就习惯没有母亲陪伴的生活了。
更何况,夏霆虽然寡言,但曾还是和他抱怨过两句的。
【她总是上战场,小时候并没怎么陪过我,有时候想想……觉得有没有她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
这是夏霆亲口跟他说的关于对潮汐的评价。
所以潮汐的存在对于夏霆来说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他夏潮来说可是有天大的区别。
等到那个女人醒了后,他很可能连姓夏的权利都会失去。
毕竟当天那女人可是因为他才…………
反正夏霆已经说了,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不会离开他,放弃他。
所以,没关系的。
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和他,孰轻孰重,夏霆知道怎么选的。
夏潮中止想法。
此时他站在房门前,唇角露出一抹笑。
抬手敲了敲门,声音可怜兮兮的,却是在叫,“二哥!”
“二哥,你开开门吧,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你总该听听我的解释吧。”
夏潮虽然声音可怜,但并没有敢扯开嗓子,只保证门内的人能够听得见。
良久,门里都毫无动静,就在夏潮想要放弃的时候,门霍然从里面被拉开。
夏衍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见他的第一眼几乎就有嫌恶泛上面颊。
“你还来干什么?你还想说什么?”夏衍简直烦透了这个只会骗人的无耻寄居者。
夏潮道,“二哥,就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吗?我知道你那天是在故意套我的话了。”
“你认为我恶毒,可是如果你是我的话,难道不会努力寻找安全感吗?而且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啊,虽然有些过分,但是哥哥您和大哥也太激动了,那样把他赶出去也不是我的本意的。”
“我只是想让他衬托一下,让大哥二哥觉得我品性更好,别的坏心思就再也没有了啊。”
夏衍听的额角的青筋直跳,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全怪我?”
“你他妈的夏潮最无辜是吧。”
夏衍的声音有点大,夏潮往楼梯上看了看,他怕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把夏霆吵醒了,那他今天的计划就夭折了。
夏衍是他第二个人证,当然,来道歉挽回也是真心的。
于是他推了推夏衍,“二哥,我们去你房间里说吧,现在家里人多,吵到别人了就不好了。”
“嗤——你有这么好心?”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夏衍还是让夏潮进来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现在眠眠看起来已经很厌恶他了,要是再因为这点小事把眠眠吵醒就不好了。
夏潮进到屋里,心里冷静,面上却一脸委屈和歉意,“对不起,二哥,是我说错话了。”
“都怪我出身不好,我的根就是坏的,我为了得到你和哥哥的爱不择手段,我一时行差踏错了。 明明夏眠才是你们的亲弟弟,我不应该奢望这么多的。”
“我改了,我全都会改的,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恶毒,我是个坏人呐,哥哥,你能原谅我吗?我们之前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请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不好。我受不了的。”
嘴上的道歉顺滑的像是排练过一样,夏潮的内心却无比懊悔。
当时发现夏眠那个杂种在转角哭的时候,就该不惜一切代价找人杀了他。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现在也不会搞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真是蠢笨。
真是后悔。
所以夏潮现在面上的后悔真实到不像是演的。
夏衍仍是用乌沉沉的眼神看着流泪的他,没吭声了。
夏潮趁热打铁。
他指了指夏衍窗户边悬挂着的蓝色风铃,那风铃时间很久了,上面有些金属配件曾经都锈蚀过。
里里外外几乎被夏衍换了一个遍。
夏潮声音很惊喜,“二哥,你还留着那个,我好开心。”
“那是我小时候亲手做的,你知道吗?父亲奖励我考试的零花钱,我全都买了那些材料包,为了做它我的手指被金属割破了好几次……”
夏潮眼睁睁看着他越说夏衍的神色越冷。
最后额角青筋直跳,如同恶鬼一般盯着他。似乎在死死按捺身上的所有血管和骨骼,才没有出手把他揍死。
夏潮还以为他是伤心所致。
“二哥,你怎么了,不会感动的哭了吧。”
话音刚落下,就看到夏衍胳膊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几下,连带着嘴角、面颊、眼眶,额头上都因为忍耐淌下两行汗珠,他的手指紧绷,整个人如同到了临界点被激发的暴怒的狮子。
宽大的手掌崩紧,直接狠狠一巴掌打了上去,“你个贱人。”
夏潮人是懵的,他已经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头和身体偏过去,耳朵里面发出嗡鸣的声音,眼睛对着地面模糊不清似乎出现了雪花和盲点。
眩晕笼罩着他。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耳边才能听到噪点极高的声音,那似乎是耳鸣,又似乎是远去了的夏衍的嘶吼,他分不清。
火辣辣的,剧痛!仿佛是将皮肉剥开,血管和肌肉组织按进硫酸眼睁睁看着皮肤和血肉消失的痛楚,那么强烈。
一直通到他的耳道和耳膜,似乎也有人将硫酸倒进了那里,一直腐蚀到脑子。
所以头和眼球才那么连带着剧痛。
夏衍看着偏着头半晌不动,显得有些佝偻的夏潮,看了看自己抬起的掌心,他的手臂颤了颤,被他垂放下来。
夏潮迟迟没有抬头,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夏衍动作微顿,失去的理智随着刚刚的巴掌回笼,可笑他刚刚竟然真的有一瞬间觉得夏潮是悔过了,要改了。
还在骗他。
真是可笑至极。
这么多年可笑至极,他对夏潮的感情也可笑至极。
就这样吧,以后就是个陌生人,最好永远不要再相见了。
“滚出去。”夏衍说。
夏潮的情绪还是木的,他似乎终于迟钝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慢腾腾的抬起脸,几股温热从他的鼻腔、耳道流了下来。
夏潮以为是鼻涕,他伸手摸了摸,赤红的颜色通过视网膜模模糊糊的被他感知。
耳边似乎被堵塞,传来啪嗒一声,他迟钝的侧头看肩。白色的棉质睡衣被打湿了,上面也是刺目的红色。
夏衍看着对面的夏潮,指骨攥紧了。
夏潮在短短几天就搞的颇为狼狈。
脸颊是红肿的,嘴唇是开裂的,牙齿也几乎没了,一说话会露出牙龈上的血洞,显得狰狞。
眼睛也连带着肿了起来,只剩下一条缝隙。
此时在这惨不忍睹的脸上,又清晰的烙印了一个掌痕,让夏潮的半边青青紫紫的脸如同发酵的面包一样,迅速的又红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