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轻轻地把魈放在床上,却没想到他死死抓住自己的领口不放,这样一番拉扯,魈看模样倒是清醒了许多。
蒙着一层水雾的眸子在看到钟离的一瞬间变得清明,在察觉到自己的手正抓着什么的时候,魈下意识地松开。
该死,自己怎么会因为贪图这份温暖便抓住这人的衣服呢,明明打自己的就是他啊!
魈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在大哥和其他的兄弟姐妹的身上感受过,更没有在夜叉之主那里感受过。
自从诞生的初始,在夜叉之主残酷的统治下,他也不过是一个无知无觉的工具,甚至他连作为工具都有磨损,夜叉之主向来不会这样抱住他。
因为作为工具只需要被使用,不需要被拥抱,用到报废之后,自然会有新的工具换上。
浮舍大哥虽然对他多有照顾,却不曾做过如此亲密之事;应答姐姐、弥怒哥、伐难姐姐平日也有夜叉之主派遣的任务要做,虽然对他十分关心,但是想要说上一句话都难,更何谈拥抱。
而这个人,魈的眼睛不自觉的变得有些柔和。
虽然用一种几乎强迫的姿态进入他的生活,但是这种感觉并不讨厌。魈知道,自己向来是有些被动的,说的好听点是安静高冷,说的不好听点便是有些无趣,他也不爱和什么人亲近。
久而久之,大家本着好意也不会打扰他。
至于这位钟离,魈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却不知道对错与否,若是论实力和他说话的语气,魈曾在魔神战争期间听闻过一位魔神。
他尊名为摩拉克斯,据说原身为龙,整个璃月地区的魔神都畏惧其超凡的武力,不敢轻易侵犯。
又想起他对自己的态度,魈心中千思百转,他向来聪慧,也定然知道在这千年时光中必然是发生了许多错综复杂的事情。
青墟浦的那位被摩拉克斯打败,自己归于摩拉克斯麾下,倒也是不无可能。
魈突然想起,之前钟离说过一句——“失了记忆,便是我,你也要忤逆吗?”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恍然大悟。
想通这些,魈倒也并不怎么生气了,想来哥哥姐姐是出去执行任务去了,但是这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猜测,于是魈直接问道。
“先生知道摩拉克斯吗?”
对于魈的直接,钟离并不感到意外,若是这么久还猜不到他的身份,他倒要带魈去不卜庐去好好看看了。
他知道魈虽然沉稳内敛,但是也聪慧过人,只是之前在他面前从不表现出来罢了。
“你心中既然已有答案又何必再问。”
魈的心情说不上松口气,但是一想起自己刚刚来时做的那些事情,以及为了让这人放自己离开,故意挑衅的举动,魈就有些后悔。
早知道不该在没有摸清楚情况的时候就行动。
魈有些懊恼地开口:“之前,都是魈的错,自从自己醒来便是千年之后,魈就一直在想办法找到亲人的踪迹,之前您带走魈时,魈还以为——”
“以为我是坏人?”
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虽然失去了和这人相处的记忆,但是若自己真的归于这位的麾下,想来恭敬些是不会错的。
“脱衣服。”
“啊?”魈一愣,随即皱起脸,难道还要挨打吗?
一眼就看出魈在想什么的钟离忍不住轻笑一声:“想什么呢?给你上药。”
钟离的手上拿着一个膏药。
魈忍不住转过身,想要自己上药,却不小心压住了伤处,疼得嘶了一声。
“好好躺着。”
明明只有四个字,但魈仿佛被施加了定身符咒,乖乖地趴在床铺上。
“这是不卜庐改良的药,估计明天你的伤就好了。”
钟离摘下手上的半指手套,用指腹轻轻蘸取了一些药膏涂到那带着明显红痕的肌肤上。
清凉的药膏顷刻间就缓解了身上的疼痛,魈原本还绷着身子,只是这上药的手抹药抹得实在舒适,恰巧又躺在舒服的床榻上,忍不住就迷迷糊糊起来。
半梦半醒间,那只手离开了伤口处。
一道模糊的声音传到魈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