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习惯了,在别人放假的时候,就往医院里跑。
我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越发的悲天怜悯。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等了两个小时了,马上就轮到了,你居然跑去上厕所!”大姐向我咆哮,我靠着墙哭得鼻涕乱飞。
我也不想的,实在是喝太多水,头很痛,下腹也胀痛,但是就是没有叫我的号。前面的人用时太久了。
“我很难受……”用力地挤出几个字,也没有得到她的同情。
她怪我浪费了她的时间,让她没能上班。
这里是市区,只有大姐二姐在这边,爸妈特意帮我叫车,送到这里看病的。
我知道,自己身体状况有多差,才会将我转到市区来看。
她往我身上砸了两拳,然后怒气轰轰地下楼。
我缩在墙角捂着脸哭,哭自己的身体差拖累人,哭自己的无能,和一个冷血的家庭。
可能是良心发现,她终究是不忍心丢下我。往回走,抱着我一起哭,然后跟我道歉。
最后没有照到B超,就回家了。
晚上就发了高烧,只能简单喝一点汤水。
躺床上,给一个网友发完信息,就睡了。那是一个
第二天就醒不来了,她拖我都拖不动,只知道哭。
我听到大姐给我爸打电话,叫他快点下来,说我要不行了。
后来,他们一起送我去医院,脚没力,走不动了,爸爸背着我,往急诊室跑。
我听到很多熟悉的声音,阴冷的走廊,放了一张简单的床,上面躺着面无血色的人儿。
“流血多久了?”医生板着脸,冷冷地问。他早已司空见惯。
“有二十多天了……差不多每个月都十多天以上。”我大姐发出低沉的声音。
“二十多天才来?!”医生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又看看我。
“先检查吧,暂时没有床位,有没有家人献过血的?要输血,得家属输过血才能拿到血库的匹配血。”
面对医生的询问,他们都慌了,家里人都没有出过城市,又怎么会献过血。
后来啊,是转了好过关系,才找到我那同学的同学来献血。
那一天,我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能继续活着,已经很感激。
这是第几次复发,已经不记得了。
高一的时候,暑假去县城的医院做了手术,我以为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健康快乐了。可是,人生路很长,很难。
“如果手术过程出现什么意外,不幸离世,不用怪医生,请把我的能用的器官都捐出去。”我写了一张纸条,夹在我的书本里,放在床头的柜子里藏好。
不幸中的万幸,我平安出来了。
那一年,我十九岁。
而这次复发,已经是22岁。
我身体里有太多人的血液,记不清输了多少次,每次多少袋了。我变得复杂,矛盾,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脑子非常清醒,能听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就是醒不来,没有一点力气可以支撑得了这副残破的躯体。
“放心吧,老爸就算把内裤当了,也会把你治好的。”爸爸摩擦着我的大拇指低声地说。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爱——来自一个为了生计日夜劳作而忽略了孩子们的父亲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