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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界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到自己在飞速的从高处往下坠落,耳畔响着若有若无的声音,像风声又像某种歌声,但总是听不真切,而身边无数的影像在高速的交错飞逝,只能在匆匆的一撇中看清些许。
一开始看到这些影像,理界只觉得有些眼熟,似曾相识。但随着看到的内容越来越多,他惊讶的发现这些都是他记忆中的画面,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场景。他看到他刚开始接触神秘学时笨拙的样子,自己一个人躲在衣柜里,点燃一支蜡烛,却差点把衣柜里的衣服都烧着了……他看到他在一次调查中,险些被夜魇迷惑,走向未知的深渊……他看到他流着血的左手拿着一柄短刀,将一只无面的怪物砍翻在地,红色的血液和怪物绿色的血液混在一起染了半边身子……他看到他在和某种半人半鱼交谈……他甚至看到他在一座似乎无边无际的墓园中,将一朵小白花放在墓碑前……
无数景象飞速的流逝,理界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眼前看到的一切似乎只是过去了一瞬,但也像是过去了数年。
就在理界逐渐麻木的时候,他看到了身下似乎出现了一层泛着微光的透明薄膜,这层薄膜出现的极其突兀,同时又看起来无边无际,身下目之所及,这层薄膜蔓延向了无垠的远方。
似乎是看到薄膜的一瞬间,理界的身体就已经接触到了它,一种轻柔的弹性瞬间将理界包裹住,然后像是一颗水球一样陷入了薄膜之中。
仿佛一阵轻柔的抚摸,理界在薄膜的包裹下继续下沉,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液体拉扯后的断裂声,这层薄膜裹着理界脱离了上面无垠的平面,似乎来到了水下。
理界的身体在薄膜中动了动,调整好身体的姿势,像是漂浮在水里一样。他抬头看向来处,只见一片无垠的光膜,五彩斑斓的影像相互交织,分辨不出任何内容。越是仔细的去分辨,越是只能看到一条条四线一样的彩色线条,相互交织,没有任何规律,一些只有单色的丝线穿插在各种各样的彩色丝线中,将一片片的影响穿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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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界只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模糊,但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这像是一种复杂的叹息,糅杂着一种亲切的温暖,一种逝去的伤感,一种愤怒的激烈,一种无奈的凄凉……这种无比复杂的情感,带着时间上无限遥远的古朴,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冲刷着他的思绪。他感到自己的思维就像布满痕迹的沙滩,被来自深海的海水一遍遍冲刷,自我的存在感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但包裹着理界周身的薄膜,似乎总会在最危急的时刻,像一根手指一样,沿着沙滩上原本的痕迹,轻微但却坚定的重新把原本的样子恢复一点点。但终归,剩下的也仅有一点点,让理界不至于忘记自我的存在。
此刻,理界除了还记得自己的存在,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原本的感知能力也逐渐消融……
在逐渐下沉的过程中,理界原本清晰的形态逐渐消散,只留下了一个点在透明薄膜的包裹下,缓缓的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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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越来越远离那层无垠的透明薄膜,在理界无法感知到的黑暗中,一些巨大的阴影缓缓出现,围着理界谨慎的游动,搅动起这里的空间,似乎在小心翼翼的观察。但这种谨慎又似乎毫无用处,理界存在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粒微光,成为了这片空间的一个诱饵,吸引着难以计数的巨大存在,祂们在周围空间的搅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混乱。
原本流动的空间仿佛变成了泥泞的沼泽,理界被冲击着失去了方向,但一股微弱的力量始终在牵引着它,将他在这混乱之中继续向下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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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理界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在了一个门把手上。
这是一间临街的书店,古朴的胡桃色木质装修,临街的一侧都开着大大的窗户,温暖的黄色灯光从书店里投射到街上,有种20世纪前中期欧洲小店的味道。
理界理所应当的打开门走了进去,立刻就闻到一种馨香馥郁的咖啡香气,还夹杂着一点淡淡的甜味。店里除了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卖咖啡的吧台,其他两面墙都做满的书架,房间里也有几个书架把整个空间隔成几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摆着一些看起来很舒服的桌椅,一些书和精制的插花点缀在店里,给人一种温馨又舒适的感觉。
“先生,请问您想喝点什么?我们店里的特色是榛子拿铁,榛子是上好的,由我们老板自己烘烤,火候控制的刚刚好,整条街都是有名的。”
吧台里传出一声热情又礼貌的询问。
理界转头看去,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微笑,看来对自家的咖啡充满了信心。理界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此时,另一个女声从靠窗的座位传来。
“小北,我已经替这位先生点好了。理界,来这边坐吧,外面的雪景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