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水山狐宅前庭一颗桂花树,树龄起码数百年,有三丈多高,实属难得。
树下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几只狐狸在此纳凉谈笑。
灾劫已过,陈年伤痛一朝治愈,由不得他们不放松。
“此番有劳苏贤侄传话,老朽感激不尽,只是连累宗门长老了,实在心中有愧,不知如何回报……”
赵锦年对着小狐狸苏洛躬身行礼。
按宗门辈分来说,苏洛还要小他一辈,但赵锦年当年也只是玉狐洞天某位长老的记名弟子,未入内门,而且天资一般,道行不高,如今见了内门嫡传弟子,自然是礼待有加。
“赵叔客气了!”
苏洛作为小辈,自然不敢托大,连忙起身回礼:
“青狐长老虽受反噬重伤,但也得窥一线天机,日后修行是福是祸还未可知,而且赵叔本就是我玉狐洞天同门,焉有见死不救之理?”
说到最后,她脸色稍稍严肃:“而且灾劫一事,传闻中无根无源,诡异无比,这次能亲眼见到化解之法,于宗门恐怕也是受益匪浅。”
仙修中人闻灾劫而色变,不仅初入门径者惶恐,就连真仙高人也讳莫如深,如今见到有高人能将之化解,此事足以让宗门参详一二。
“姐姐,镜子!”
白素素手中拿了一面铜镜飘然而返。
此时白母正拉了赵云裳在一旁小声交谈。
赵云裳当年因为重伤而被夫君抛弃,且修行受挫,再无进益,日积月累下性情大变,就连自己家人也避之不见,房中更是没有铜镜等物,就连水盆也没有。
但看她现今模样,一扫往日颓废,虽然脸上犹有浅浅的伤痕,但一代青年妖修才俊的自信已然恢复,挺胸抬背,满脸神采奕奕。
接过镜子,赵云裳深吸一口气,但没有丝毫迟疑,目光看向镜中,她已有十年不曾再见过自己脸庞。
可心中突然却有一阵不安,已经愈合的魂魄没来由感受到一点刺痛。
苏洛修为最高,灵觉自然最是敏锐,已然转头看向院门处,满脸都是警惕。
众人这才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黑衫的高大人影走入院中,其身周煞气翻腾,又有缕缕阴森鬼气,运起法力定眼观瞧之下,那身黑衫之上隐约有无数鬼脸浮现,在这烈日照射之下也浑然不惧。
“诸位好高的兴致!”
来人笑着开口,声音沙哑阴冷,带着一股凶厉的味道。
几人这才将目光从那黑衫之上往上移去,可原本应该是长着五官的脸上,居然都是短细的青灰毛发,带有明显兽类特征。
这是妖类化形还未成功?
作为主人家,赵锦年率先拱手行礼:“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这余水山上可没有别的妖。
而且其人周身满是邪异,戾气外显,肯定不是清修的妖精,绝对乃是妖魔之属。
来者不善呐!
可这又是哪里来的妖魔?
“不过来收一笔陈年旧债而已!”
那人语气不变,依旧脸上带笑,可说话时却能见到其口中鲜红无比,仿佛刚刚还吞食了血肉。
自己一族常年在此清修,根本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又哪里来的旧债?
赵锦年心中疑惑,行礼姿势不变,只是依旧开口道:“不知赵某哪里得罪过这位朋友?”
苏洛也站起身来,上前两步:“这位朋友,赵叔乃是我落疏山玉狐洞天门下,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不知可否坐下聊聊?”
她抬出宗门名号,也希望此事能够善了。
平心而论,他们妖修最怕这等妖魔,一身邪气,满是红尘孽缘,哪怕对付的了,也恐会惹来一身骚,因此能不招惹就尽量不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