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如水的月光洒落宫廷，令汉白玉铺就的廊道反射着莹莹白光，宛若一片瑞雪。

很快宁安就在黄公公的引领下来到了御书房外。

黄公公确实仗义，一路不断提示宁安要谨言慎行。

“有劳黄公公了。”宁安不动声色的将一块金疙瘩送出，黄公公顿时笑逐颜开，连连称谢，态度更是殷勤。

一进了御书房，宁安便看到小皇帝正坐在龙书案后百无聊赖的看着奏折。

她的眼睛虽然是在看奏折，但却心不在焉。

“微臣宁安，见过陛下万岁！”

“可是对朕的旨意不满。”战侸侸忽然问道。

“是！”

宁安果断的回答，令小皇帝战侸侸不禁一怔。

经过短暂的接触，她已知道宁安的性子耿直，却没想到这么直，不禁哭笑不得，原本打的腹稿也用不了。

她笑问道：“你为何不满？难道朕罚你了？”

宁安沉声道：“陛下没有罚臣，而且还重赏了臣，不过沈众······”

说到此处，宁安停了一下，继而又道：“今日陛下才亲封了臣副统领的职位，晚沈众便派九品杀手前来刺杀。

“可见沈众根本目无皇威，今日他敢刺杀臣，明日还不一定要做出什么事来！”

“此人狼子野心，若是不除，恐后患无穷！”

“唉······”小皇帝战侸侸长长一叹，“朕又何尝不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战侸侸霍然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目光阴晴不定。

“沈众不能杀，至少现在不能杀，而且绝不能死在你的手里，不然你恐怕也难逃一死。”

宁安没有回答，他明白战侸侸的意思。

且不说沈众是三品大员，位高权重。

光是其特殊的身份，就轻易不能去动。

沈众代表的不光是他自己，也是皇权，他就是太后手里的一把刀。

而太后与战侸侸不过表面离心离德，各自拉帮结派，实则一切都是演戏，只是为了更好的制衡群臣。

若非如此，太后就不会这般轻飘飘给今夜之事盖棺定论了。

可要是宁安真把沈众给杀了，朝堂必起风波，勋贵和文臣也必定会趁机崛起。

届时，不光事情不好收场，宁安也休想独善其身。

一来，他一个四品官打死三品，不论理由如何，也是以下犯。

二来，宁安只是禁军副统领，就算要收拾沈众，也要由皇帝下旨，然后由刑部处理，宁安若是动手便是僭越，同样是大罪。

如此一来，哪怕小皇帝有心护他，百官也会借机发难，战侸侸就算想护也护不住。

这样一来，皇帝和太后就等于自断臂膀，这是她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朕知道你勇武，但凡事也不能只凭一腔血勇。”

战侸侸登基时尚且年幼，而且还是个女子，为了稳住百官，稳定朝堂，很多时候她都不得不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她毕竟年纪也不大，而且是个女人，女人天生就更加多愁善感，想要她们压抑自己的情绪，未免太不容易。

此时此刻，战侸侸的目光中不由流露出些许期许，虽然一闪即逝，但宁安还是感受到了。

他当然明白战侸侸的意思。

从正常角度来看，的确如此。

如果没有经过正常程序，私自杀了沈众，就算沈众其罪当诛，宁安也会把自己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