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四年,秋末。
世界很大,大汉的疆域也越发辽阔。
按照最新的舆图绘制,大汉的疆域最西,已到西域车师、莎车二国。
最东是呈钩子状的辽东半岛。
最南是贴合南方诸国的江淮和云梦泽各诸侯国与郡县。
如今的最北,便是燕然山(如今乌兰巴托以北,肯特山脉以南)。
自开春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消息传回了长安,长安化作真正的不夜城,三天三日的长灯常明,欢笑不绝。
这一份快乐还在从长安为中心,快速向整片东亚大陆辐射。
从漠北回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此期间,汉武帝特意带着满朝群臣,邀请各诸侯国汇集于岱宗泰山,举行封禅大典。
天子封禅,规格自然不是临时搭建在狼居胥山的景象能够媲美。
等到所有事情忙完,汉武帝刘彻与群臣终于从那份热闹中缓过劲来,摊开舆图的时候。
大家又有一种茫然的感觉。
“漠北如此辽阔,我等也要驻军管理?”
何人前往漠北漠南,以及西域莎车国等地为官,便成为了朝堂上争论不休的话题。
不是被人哄抢,而是根本就没有人想去。
开玩笑,当初给河西四郡选才的时候都伤透了这一群人的脑筋,如今还要往更远的方向跑,少说光是路程都是要往半年去计算,这还是没有风寒湿热的情况下。
当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条规则在哪儿都有效。
只要愿意去边塞为官,不论有无政绩,干满三年直接按官升一级,爵进一品开始起算。
这才慢慢找到了愿意去苦寒之地封疆拓土的治理之臣。
不过相比较于治理,汉武帝明显更喜欢开拓。
只不过最近的北地各郡都有奏报回传,回传的消息更是让刘彻怒不可遏,连续几次朝议都差点爆粗口。
“李广!!!”
“亏他还是先帝时期就镇守一方的大将,加急的军情朕都还没有看!
他不仅拦截了朕的信使侦骑,甚至还私自打开查看,误了朕的大事!!
此贼该杀!该杀!!”
朝堂之下,李蔡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手脚冰凉,心也发凉。
阻隔加私拆加急信使,且还是承载了覆灭匈奴王廷的信件,这特酿的是夷九族的罪过啊!
不仅仅是李蔡害怕,朝中各大陇西、弘农、北地的大臣都是内心拔凉。
这要是陛下真的一刀下去,群臣的队伍至少要杀掉五分之一。
大汉不说血流成河,至少也得死个三四万人才能把九族全部消消乐。
李氏是陇西权贵豪门,牵一发而动全身,三四万人只能说是至少,不算封顶。
“陛下恕罪,那一向胆大妄为,前些年杀俘,轻功冒进,我等早就看他不是做将军的那块料,奈何血脉亲近,如之奈何?
此事皆是李广一人所为,我等皆不知情,还望陛下明察明鉴,与我等无辜之人无关!”
李广正在押解回来的路上。
人还未到,朝中与李氏相关的大臣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撇清关系。
见到这些人上前攻讦自己兄长,李蔡也是心有悲凉,但无处诉说。
“陛下不妨稍等,等我家兄长回了长安,当着衮衮诸公的面诘问一番,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刘彻目光如隼,冷冷瞥了一眼李蔡。
“你知道你兄长闯了多大的祸事吗?”
其实,从代郡南下的侦骑属于第三波到来的,被李广耽误那么一下,侦骑足足休养了两天才重新启程。
刚好比第一个抵达的侦骑信使晚了两天。
也就意味着,他足足让整個大汉的群臣军民和皇帝,多等了两天才知道这个消息。
本来侦骑未曾告罪,此事应该是谁也不知晓。
陛下与群臣只当路上遇到天灾,耽搁了些许时间。
坏就坏在李广治军不严,当日之事,那些现场身临其境的士卒转头在下值休沐的时候一顿大酒一喝,就在代郡传得是沸沸扬扬。
信息往四面八方快速传递,造成的后续影响十分巨大。
原本铁了心要和伊稚斜南下的东胡和鲜卑,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在中途临时跳车,一路往北而去,逃入漠河一带不见了踪迹。
搞得伊稚斜郁闷不已,也如惊弓之鸟一般,丢下龙城就往北逃窜,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让原本领着辽东郡兵,试图决一死战,以身殉国的杨仆苦等一月有余,久久不见入侵者的踪迹。
最为深远的影响便是……
如今在大汉的北方,十数个部落和族群组建了起了一支庞大的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