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渊想了一下,文心书坊对面的三两茶楼好像就有一个说书人。那是一个略显落魄的中年人,常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头发也打理的整洁,只是面色蜡黄,体型瘦弱,故而显得落魄。
此时正是下午,酒楼无事,叶渊慢悠悠来到了三两茶楼。夏日的午后炎热,茶楼中只有三两个闲人,那说书人坐在桌案前打着瞌睡,也不曾说书。
叶渊装作闲聊,与他交谈。
这才知道,原来茶楼本是按时辰说书,后来听书人减少,便改了规矩,有足够多的人才说。而有的书说,才能有钱挣,现在听书人越来越少,难怪这中年人落魄了。
这说书人叫百里云,曾是个文士,年少不求功名,一心迷上了说书。他倒也有天分,自己听着听着就学会了,说起书来抑扬顿挫,惟妙惟肖。那时听书的人多,他可谓风靡一时,万象城人称他为“先生一开口,百里皆是云”。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随着戏曲班子兴起,说书行当便日渐衰落,直到现在,听书的只剩下一些老人了。
叶渊心想如果自己以后把电影电视剧游戏综艺什么的都搞出来,那恐怕戏曲也会渐渐衰落。这便是大势所趋,不可避免。
不过这个世界现在连远距离对话都费劲,何谈拍电影呢。
叶渊与他聊的多了,百里云也渐渐来了兴致,不无感慨的说道:“现在像你这样愿意听我说这么话的人,已经没有了。”
“先生可成家吗?”叶渊问道。
百里云脸上浮现一抹苦色,说道:“唉,早就成家了。年轻时有一女子爱慕于我,不顾一切以身相许,我又岂能负她,便早早成了家。婚后我二人相濡以沫,也是极为恩爱。
但谁知,谁知后来说书行当没落,我又有二子一女,家中负担极大。这银钱不够使,我夫妻二人便常常怄气。唉,说来惭愧,家中已有半月吃的都是稀粥了。我年近四十倒是无妨,只是可怜了三个孩子和我妻子。”
叶渊感慨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百里云眼睛一亮,说道:“好句啊,正是如此,贫贱夫妻百事哀。”
叶渊问道:“百里兄就没想过换个营生?”
百里云一叹,说道:“贱内也曾如此劝过,只是我已到这般年纪,除去说书别无所长,又能做什么呢。在这里,偶尔说上那么一两场,还能混口饭吃。”
叶渊道:“兄台可曾想过,说书没落是因为什么?”
百里云道:“自然想过,依在下看来,其因有二。一是戏曲班子兴起,这种形式演绎更丰富,舞台、伶人、披挂,一应俱全,可听可看,自是比说书要精彩了许多。这二呢,说书本也有戏曲做不到的优势,那就是快速,而且有些故事戏曲也演不出来,但说书都可以说。”
叶渊听得连连点头,这百里云果然是有见地,不过他听得奇怪,问道:“这二不像是没落的理由啊。”
百里云道:“非也,在我看来二才是关键。虽说说书什么都可以说,但现在没有好故事啊。说来说去就那么些,新出的故事,更是不堪入目。不过......”
他说到这里,脸上忽然浮现一抹兴奋的神色。
“不过什么?”叶渊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捧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