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庚辰彻底入了冬,山谷里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洛子谦裹着披风,在外头撒欢,抓上一把雪,团一团往洛云驰砸去。
“大哥,这可是入冬第一场雪。快出来,一起打雪仗啊。”
洛云驰书一横,挡住了快砸到脸上的雪球。这山里入冬早,若是在王都还要再过一个月才会下雪。
他们入山三月有余,也已习惯了山内生活。这里与世无争,没有阴谋权势利益之争,日子简单平静。
五华宫人平素所教皆是天地之道,着重让他们回归本心,看透世间浮躁之气,在这里呆久了,还真生出几分不想回王都了的心。
“啊!你给我下来,女魔头!”院子的小人又在跳脚。
“三公子这是又被人耍了。”胡不与端着热茶,边摇头叹息,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唯有桑木殿那位敢成日这么折腾三公子,“别说,三公子这一个秋天确实长了不少个,刚进山的时候才到属下肩膀。”
洛三公子被人砸了一头雪,偏又报不了仇。祁落那厮就站在墙上,薅着树枝上的积雪就往下砸,百发百中。他要去找个梯子,非把这人扒拉下来不可。
打赢她,斗赢她,说赢她,不管是哪种,让他洛子谦赢一次吧。努力搬来梯子,发疯图强往上攀爬,赢的心思占据了他满心满眼,完全没留下低处发生的情况。
一阵外头的冷风穿入暖阁,与暖阁内温暖的空气形成强烈的对比,洛云驰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暖阁的大门被打开,走进一人,披着的狐毛斗篷。
到底是谁啊?也不敲门,不打招呼的,就这么大摇大摆闯门而人的,如此不懂礼数,胡不与正奇怪,预备去外屋查看。
来人的大半张脸皆被斗篷挡去,胡不与换了个角度,想要看清这人的长相。胡不与踱了个小碎步准备换个方向,嘴里的那句“你到底谁啊?”才说到“你”字,即刻就住嘴了。
那人是谁啊?那人就是从不踏足外殿的若水殿主。她一身墨兰大袍,脸色略白看上去血色不是很佳,想是被外面的风雪冻得。
胡不与心道裹得这般厚实,难不成堂堂的若水一主还怕冷吗?
祁怀将的怀中抱有一大捧红梅,自雪中而来。
“若水殿主,怎么是您啊!”谁敢拦下这位,自己有几条命拦,通报都省了,胡不与速速带人进到内室。
按照一般的礼仪,主人自当接下客人手里的东西,帮忙拿着,尤其是对待这样级别的贵客。但是胡不与又着实不敢去祁怀姜怀里接东西,万一那是什么要命的宝贝东西,是他们山外人不能碰的呢,胡不与脑中各种各样的想法不浮现,他都显得些许局促起来。祁怀姜就像进了自己的家,倒也不客气,还将胡不与甩在了身后,直接往内屋走去了。
梅花幽香,祁怀姜才入暖阁,洛云驰便闻到了。
美人冷傲更甚窗外冰雪,乌发如缎,怀红梅而来。一个靠窗而坐,一个临窗而立,胡不与不由感叹此二人看起来真是养眼非常。
“每几日,祁落带一些点心到若水殿,梵锌让我来谢你。”
言简意赅一句话,清晰交代了来龙去脉。这是来表达谢意的,但话里话外又说明了,若不是有人压着,这人未必会愿意来为了这些显身。
洛云驰每两三日都会换着花样备上两道点心送到祁怀姜那,久而久之祁梵锌也注意到了。
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但总归送到了祁怀姜的心头好吧,那些糕点祁怀姜食用了不少,尤其是那一道千丝万缕。
祁梵锌交代她,这话甚至被祁墨听了去,她二人意思还是应当去道上一声谢。祁怀姜也算听她们的话,走到外殿路过中堂时,她见雪中红梅傲立枝头,便折下了几枝当成谢礼。
几盒糕点,送上些其他有些大动干戈的夸张,回上几只红梅恰当正好。
洛云驰客气道:“区区一些糕点可得五华若水主亲折梅花相赠,是在下三生有幸。”
祁怀姜将红梅往其怀里一塞,不再多说什么,拿起桌上吃食,坐下后自顾自吃起。就这般沉默的,吃着吃着。有些咽了,她就喝上一口茶,润完嗓子,继续吃着。沉默安静的仿若她是个不会说话的哑人。
她无视着外界的对她的注视,也不在意自己在他人屋内,那吃个不停的样子是否适宜,外界的规则评判,她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