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船资,张鲤跟着五福进入凜州城,一路来到叶府门前。
最先看到的是磨砖对缝的雁翅影壁,正中间琉璃镶裹,上雕一只四尺见方的大金蝉。
转过影壁,是两端翘着“蝎子尾”的大门,梁枋上饰以砖雕彩画,细致典雅。
五福道:“请进吧。”
叶府里楼阁错落,游廊中每隔几步便有鲜花盈盆。
“知了——知了——”
蝉声悠扬。
“立春才几天,已经有蝉了?”
五福鼻孔朝天:“大惊小怪,我们叶家世世代代都有修士,府里一年四季都有蝉鸣。所谓‘蝉音盖半朝’,你没听过吗?”
蝉音盖半朝,这话不但是称赞叶家金蝉功法了得,也是在说叶家人世代为官,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张鲤道:“想起来了,我以前来过。”
也不知绕了几圈,终于来到一处内宅。
“少爷,人找来啦。”
“你是张道长的道童?”说话的个华衣公子,不到二十岁,大圆脸,塌鼻梁,两只小眼睛鼓鼓有神。
叶家是凛州大族,子孙绵延,自国子监祭酒叶光美以下,共育有十三子,长子叶公明早年修功法走火,废了一身修为,第六子先天不全,早早逝世留下遗腹子叶书,便是五福口中的少爷。
“既是徒弟,也是道童。”张鲤道。
叶书抚掌大乐:“哈哈,你这道童老了些。”
张鲤:“……”
“不妨事,都一样的。”叶书摆摆手:“怎不记得你,张道长没带你来过么?”
张鲤道:“来过,上回师傅给你找风筝,我就在旁边。”
“不记得,算了,说正经的,五福,把鸡抱来。”
五福转身去到鸡舍,不一会提着个篾笼回来,里面装着只昂扬的斗鸡,通体黑羽,眼大而锐,喙尖微弯,一对爪子坚硬锋利。
“好品相。”张鲤赞了一句。
“我们少爷玩斗鸡是凜州城一绝,人称神鸡童。”
叶书气道:“啖狗肠,一不留神跑掉一只,和这只一模一样。”
五福道:“你能找着吗?”
张鲤还未答,叶书便道:“张道长擅追踪寻物,想必你也不差,找到了重重有赏。只一点,此事就我们三个知道,不能说出去,明白吗?”
张鲤心道五福早说露了,王忠义就知道。
“明白,敢问在何处丢的?”
“窜货场,当时往北邙山跑了,已过八天。”
还真是丢鸡了,张鲤还以为有什么黄鼠狼之类的妖物作祟。
一只鸡钻进山里,还丢了八天,这上哪儿找去。
张鲤从叶府出来,怀里抱着盆花。
叶书非常没有礼貌,都不晓得留人吃顿便饭,送盆花就把张鲤打发了。
正是饭点的时候,张鲤肚子咕咕叫,想起观里空空的米缸,微微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