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张鲤侧身站着,右拳蓄力,依旧盯着那颗痣。
杜蘅万没想到这小道士如此狂悖。
他还敢当众殴打官差不成,秀眉微皱,却没有发作。
“说你知道的。”
张鲤道:“可能与李家人有关……”
~~
“鸡哥干杯。”
张鲤呼出一口热气,师傅埋的酒是真够劲儿。
四块鱼,七瓣蒜,十二片酱牛肉,二十四截大肠,一百一十三颗花生米。
鸡哥饮尽杯中酒,挑了块大肠甩进嘴里。
一人一鸡推杯换盏,相见恨晚。
“喔喔——”
张鲤醉倒在榻上,四脚朝天。
鸡哥亦挤出个位置躺下,两脚朝天。
……
蛤蟆山上夜色渐浓,露水打湿了杜小萍的剑。
她把剑横在臂弯里一抹,月光之下,剑如镜,人似玉。
就是耳朵有点奇怪,一只大一只小。
昨天是右耳朵小。
今天换成左耳朵小。
耳听得寿山观里鼾声渐起,轻轻一滚,闪进殿里。
剑尖挑开帘子,见黑羽斗鸡仰翻在榻,杜小萍心道:“果然如此。”
里屋一点残烛将尽,火苗摇晃,张鲤的脸忽明忽暗。
“一看就是绣花枕头,婆婆为什么偏偏挑中他?”
杜小萍退出去,将寿山观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还顺手帮忙铲了两坨鸡屎。
张鲤还是没醒。
“跟死猪一样。”
剑尖挑起一颗花生米,弹到张鲤嘴里。
“噗。”
张鲤翻个身,将花生米嚼了。
杜小萍收了架势,倒持剑柄上前拍道:“喂,醒……”
噗!
醒字还未说完,一大蓬墨汁便喷过来,杜小萍当即脚下急转倒,连挥衣袖遮拦。
张鲤乘机弹中那点残烛,火苗裹着蜡芯飞起,如流星曳尾,晃人眼目。
杜小萍眼睛眯起,忽觉腹下一痛,已挨了重拳,身子一弯,手中剑也被夺走了。
剑光闪过,嘶啦一声,两人错身而过。
火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屋中明暗交错。
张鲤站定,长剑向后一伸接住那点残余的烛火,平平递到杜小萍面前,照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以及两只大小不一的耳朵。
杜小萍捂着肚子,口唇半张,眼神很不安,像一只被抢走萝卜的兔子。
忽觉身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原来衣衫已没了半边,露出白嫩嫩的半团。
一道笔直的血痕横在锁骨下,像是木匠用墨斗弹下的线。
“啊……”杜小萍连忙遮住,又羞又怒。
“春粒渐满,夏果新熟,今日小满。”张鲤背身道。
烛火重新点上。
“来找什么?”张鲤问道。
杜小萍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讥道:“你家有多穷自己不知道吗,还值得我偷?”
又剜了张鲤一眼,丢下块铁牌:“明日来静夜司。”
“做什么?”
“不告诉你,剑还我。”
“正好我没兵器,没收了。”张鲤伸指弹了一下剑身。
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