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通和尚抛给老郭头一个银元宝,说道:“老郭头,过两天去笊篱街找鸣虫轩,就报张鲤公子的名号,好使。”
张鲤:“?”
叶书在楼上笑道:“哈哈,大师,我这儿还没散场呢,上来一起乐乐吧。”
三通和尚双掌合十:“乐乐就乐乐。”
又问张鲤:“你去乐吗?”
张鲤道:“不乐白不乐。”
“那个谁,打荷。”
楼上的雅间不知发生过多少不雅的事情,张鲤一进去就闻到股熟悉的污浊气,那是在咸海水里不断沉浮淘洗的石兰花的芬芳。
“回来了,都回来了。”
三通和尚的光头不一会儿就染上了好几朵红唇印。
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温香软玉,该露的不该露全都露在外面。
一个丰腴的少妇与张鲤看对了眼儿,话都没说就软倒在他的大腿上,双颊酡红,眼神迷离。
“你很像二十八号。”
“哪里像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张鲤道,“浅浅的草。”
“哈哈哈,好诗啊。”三通又翻出他的迦严经记下。
叶书抚掌笑道:“说对啦,她是最浅的一个,哈哈哈。”
不论在什么时代,饱暖后的欲望,总是很有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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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鲤在大吃大喝的时候,瞎子不等伤好,再次来到了那处小院。
磨盘依旧是翻倒着,用坏了的东西谁也没想起去扶它一把。
小院中,来福已经等他多时了。
来福道:“你不是个守时的人。”
瞎子道:“出了点小意外,形势还在我控制中。”
来福怒不可遏,语速极快:“多少天了?斗鸡呢?你下的蛊呢?”
瞎子道:“我会找回来。”
来福脸色阴沉,如花圃下的黑泥:“在哪里丢的?”
瞎子道:“与另一桩生意有牵扯,恕我不能告诉你。”
来福闻言拳头陡然攥紧,下意识地朝四面观瞧。
瞎子道:“我向来独来独往。”
来福道:“那岂不是没人给你收尸?”
瞎子道:“蛊师是不会有全尸的,一旦身死,蛊虫立马就会将尸体分食干净,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来福遍观草色,原本打算刨个坑把瞎子埋了,结果意外发现这里的植株竟还长得不错,土质也好,满腔怒火莫名其妙消了一大半。
来福道:“养蛊不如养花,若我死后,当有鲜花傍身,了无遗憾。”
瞎子道:“若身死后,留下的残躯仍能让蛊虫饱餐一顿,我泉下有知,当倍感欣慰,了无遗憾。”
世人皆有所执迷,对于花,对于蛊虫,瞎子和来福都是纯粹而执着的,爱得简单,活得复杂。
一时间,刚刚还欲拼杀的两人忽然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来福道:“凛州城里出了很多妖怪,这件差事恐怕已经不是你能掌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