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这小子竟敢诅咒为师!”
老何勃然大怒,挥掌拍向丁深的头颅。丁深并未闪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重击。
“哎哟!”
“你这糟老头!”
“竟然真的动手!?”
丁深疼得泪水盈眶。
“想当年,尊父途经群山,遭遇妖匪拦截,幸得吾适时相救,杀退群匪,方有今日之丁家。”
老何轻啜一口灵酒,目光投向眼前的山村,悠悠道来。
丁深听罢颇感困惑。按照常理,多年以来,老何始终对丁家尽忠职守,应是丁家对他有所恩惠才是。如今听其言语之意,似乎恰恰相反。
“令尊那时硬要与我义结金兰,我看他还算有些仙骨,手中亦握有一定财力,勉强可与吾并肩修行。”
丁深闻言哑口无言,当今世道,竟有如此多之人热衷于结义之事?且还声称能与对方勉强匹配?也不想想自己的那副面貌,哪里配得上修真者的行列。只看他父亲昔日风采便可知晓,年轻之时定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的人物。
不曾想老何这人不仅修为不高,酒品也差劲得很。一旦醉酒,便是狂言乱语不断,世间醉汉形形色色,果然千姿百态!
“随后我便成为了丁家的总管。然而年轻时我痴迷赌博,时常挪用府中灵石赴赌场一搏,却又逢赌必输!”
“奶奶的!”
老何言毕,又一饮而尽大半坛灵酒。空腹饮酒本就易醉,加之他喝得急切,此刻已有几分醉意。不知为何,老何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丁深在一旁倾听,对眼前这位管家老何曾经是一名赌徒的经历感到十分震惊。但在他的记忆中,丝毫未有关于此事的痕迹。而且,在府邸内,老何还严厉禁止赌博行为。这其中究竟是何缘由?
老何并未察觉丁深的惊讶,继续边饮酒边自述道:“实则令尊与令堂早已知晓此事。但他们知道我顽劣不堪,却又念及我曾救过他们之恩,故只要不逾矩过分,便一直包容忍耐着我。”
“可笑的是,我还一直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神不知鬼不觉,无懈可击。”
老何懊悔地擂了擂身边的墙垣,又接连灌了几口酒下去。
“后来……”
“我受人诱骗,竟窃取了丁家的土地和房产契约,拿去抵押换灵石!”
“那些人押着我回到了丁府,要求驱逐全家,清理宅院!那时候,我甚至都想自裁谢罪。”
“所有人都劝令尊令堂将我逐出家门,并交予官府处置。或许那样的话,房契之事尚有一线生机。”
“师兄何云龙亦是满腔悲愤,欲与我断绝师兄弟之情。”
老何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丁深在一旁静静地聆听,未插话打断老何的话语。
起初他以为老何只是个寻常的管家,不曾想与丁家之间竟有这般深刻的渊源。
“直至今日,师姐当年的话语依然回荡在耳边:何云龙,乃吾夫之结拜兄弟,虽无血脉相连,然曾有救命之恩于我家!丁家之人岂能忘恩负义乎?”
“长嫂如母,我这结拜兄弟之事,便由我丁家一并承担!”
“人孰能无过,我坚信师兄定会痛改前非,自此不再踏入修炼歧途!”
“区区家产田产,又有何足挂齿?我丁家尚有底蕴,大不了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说到此处,老何已是涕泗横流。
“少侠!”
“这每一字一句,二十载时光以来,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有过失啊,少侠!”
“我有罪!”
老何猛地将杯中灵液一饮而尽,紧接着奋力摔碎酒壶,向着丁深深深一跪,哀嚎不止。
对于此事,丁深此前毫不知情。此刻听闻老何提及,那位未曾谋面的母亲竟是这般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那句“长嫂如母,我义弟之事,我们替他担了!”更是彰显出非凡的侠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