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女修们的玉面血魅后援会,亦是只能淌走于黑白交界,相互交流扶持。
福来道:“明芙说的有理。”
峻极闻言,瞪了福来一眼:“那是一名……凡女!怎能同你我相提并论?”他这发妻,就是喜欢故意气他!
“蟹冷了不好吃。”明芙提醒。
一时间,几人各剥各的蟹。
明芙亦是于峻极对座。
金锤敲打蟹壳,明芙开始慢条斯理地剥蟹,缕缕蟹肉雪白,食之有余温:“凡女寿数有限,百年情关自过,与修士而言,亦能算作好处。”
峻极皱眉:“倘若,翊儿过不了呢?”那女邪魔不死不灭,他家翊儿熬死了,都过不了她那关!
“那便是他本身悟性不足,道途无以为继。”前一句是事实,后一句却是很看好钟翊,明芙冲福来微笑:“咱们翊儿从小便是翘楚,行事刚柔并济,不会是耽于情爱的孩子。”
福来吸吮着手指上的鲜汁,感叹道:“明芙,还是你懂我!”
“怎可!”峻极却忽然想起玉莲衣吸食人血的画面,情爱是一件光鲜外衣,剥开来却是掠食者和猎物的本相,“那还不如由我这做父亲的做回恶人,斩他情根,断这孽缘!”
明芙一眼过去:“你问过翊儿的想法了?”
峻极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他已挥去情尘。”
“峻极。”明芙哀叹,“前车之鉴,情窦初开的男修,哪有那么容易看透水月镜花。”
“我如何不知?可我总不能一直将他束之高阁!像话吗!”峻极咬牙道,“我若是有好办法,还会问你们?”
“是因为,你心里也很清楚吧。”明芙沉默许久,目光忽的悲伤起来:“若是插手,反倒令他念念不忘,情关变死结。”
“……”峻极本就食不下咽,剥好的蟹肉,也是频频塞进福来嘴里。
“悟情关这事,本就不适合旁人插手。若不是你我当年自以为是,谢燎原他……”
“别提他的名字!”
定西真君抬了抬眼皮,随即摇头,这事,无人插得上手。
福来愣住一瞬,谢燎原,是谁?
明芙忽然觉得奇怪:“峻极,你能修得元婴,证明你早已过了心魔关,缘何近日反倒参悟不透。”
峻极沉默。
因为那女邪魔,重回人间了,旧忆如病灶,已是复发。
提醒他,这世间还有一个他们犯下的大错,不只是玉莲衣一人之错。
场上一时无言,直至一只荧绿的灵蝶飞舞而来,落于明芙手背。
明芙闻讯,忽而能理解峻极的愁苦所在:“这便是天道开的玩笑……吾等通常称之为宿命。”
明芙静静盯着盘中蟹。
她亦是被道修的壳子,捆缚过。
人啊,就是那只活生生的蟹,若要长成,便只能不停地破壳。
一层又一层的厚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什么时候该停。
但若要见道,只能不断重复这一过程。
“不要再被过去的壳,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