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双修而已,有利无害。合欢宗主虽说有癫狂之名,倒也是美人一位,你怎就不想着享受,想着求死?”
苏纵仪拼命求生过一次,重生的兴奋令他大彻大悟,此生难忘。
因而如今与心上人重逢,一改往日的被动,只想牢牢将她抓在手里,他还未尽全力,如何得知她不会爱他?
“你不介意,那是你的事。”他道:“我从前便是同你说过,我是你的。可你,因我是合欢圣子,不愿信我,现在,你可是愿意信我……”
段离章立即打岔:“等等。”
平心而论,段离章是很喜欢苏纵仪的,可他的情意热烈,她实无福消受——都千年过去了,他的心思一丁点没改,恋爱脑转不过弯,这种男修放在身边最头疼了。
争风吃醋是情趣,遍地开花是理想,她非痴情种,非高尚人,纯爱是不可能纯爱的。
苏纵仪恶狠狠龇牙:“你将我吃干抹净,我的身心都给了你,你不认账不行!”
……嘶,没讲几句就暴露本性。
旁侧的金裕留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苏纵仪冷眼视之:“你笑什么笑?”
笑你还有的学。金裕留抬了抬眉,保持沉默。
“小声些,这难道很光彩么。”段离章忽地耳根一红,有些羞耻:“你与我,是你情我愿,别说得像我霸王硬上弓似的……”
“我得知你的邪魔身份,亦知你名声不佳。你潇洒放浪,留我独自伤心难过,我本来也不做期待了。”苏纵仪情绪上头,黯然神伤,“只求你回南洲,来看我一眼也好。”
段离章歪头看他:“……”不求一世一双人了?怎么不早说。
说来也是,苏纵仪明知她谎话连篇,但不怨她始乱终弃,眼下态度也是极好。
反观真正被她霸王硬上弓的那位天剑宗首席,得知她本性,立即提剑怒追,一点情面也不顾。
有了对比,段离章便是觉得,苏纵仪若是能退一步,她未必不能求全。
不与天地为誓,与她鸳鸯共枕,她还是很欢迎的。
“可是,你要同西洲兰氏长子成婚,是几个意思?”苏纵仪虽是忧心段离章不爱他,但论做男人的自信,他还是有的,“我哪里比不上他,同你成婚的人为何不能是我。”
“江湖儿女,逢场作戏嘛……”段离章卸去面上人皮,露出肉身的脸,轻声道:“你换肉眼看我。”
修士结丹后,可踏足的地界更多,环境不同,接触的人更是形形色色。
其中修习易容、不以真面目示人者层出不穷,因而高阶修士出门在外,习惯以神念看人,便于勘破伪装。
面对自己人,段离章不曾遮掩面目,可用神识一眼得见她的真容。
反之,若仅用肉眼,只能看见原身这清秀佳人。
苏纵仪旋即明白,段离章原先的肉身已毁。
可玉面血魅分明在五宗三阁围剿下脱身,怎的还会如此?
苏纵仪面露愠色:“谁干的?”
段离章简单交代了被人封印千年一事。遂笑道:“借用他人肉身,自是需要将他人身份坐实。在外人看来,我是道修,有族人,有好友,亦有相爱相守之人,谁能想到我是玉面血魅?”
苏纵仪嘴角仍是耷拉着的:“你想做一个正经道修,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那倒说不上。不过,做一名水系法修,感觉还不错。”段离章指尖凝聚出小小水团,指尖一动,砸在苏纵仪脑门上,哄他一笑。
玉莲衣之本相,取决于万相。
简单来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来犯,她也不介意恢复真身,手里多千百亡魂。
苏纵仪不怀疑自己,只看金裕留一眼:“知情人,你都信得过吗?”这人可会背刺了。
“与信任无关。”段离章笑了笑,“知晓我是谁的知情者不多,且我只信,知情者不会、亦不敢将我身份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