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谭璋拎着两个儿子进了家门。
一起来的还有汪铭明,十五岁的半大少年已经抽条不少,当初的婴儿肥彻底从他脸上消失不见。与汪甜恬曾经的人生路径一样,接受精英教育的汪小少爷如今也已连跳三级,提前进入大学,同时接受家庭教师的商业课程指导。
虽然汪铭明嘴里时常喊着老姐是魔鬼,但真到了学东西的时候还是一点不含糊。汪海平早早让他接触家族企业的项目,几年实操下来,当初喜欢耍小聪明的屁孩成长了不少。
当然,来汪甜恬家里蹭饭的时候,他又变成了个没长大的孩子。
汪甜恬的双胞胎儿子今年年底就四岁了,开始好动顽皮,但面对正处于青春期的小舅舅时,这俩混世魔王向来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们爱闹,汪铭明比他们更能闹,这一来倒是给汪甜恬省了不少事。
毕竟这几年,她和谭璋都很忙。
她名下的珠宝公司已经开到了第六家,最近正在挖一个崭露头角的设计师。
谭璋就更忙碌了。
即便破败已成定局,要彻底分食吞并蔺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苟延残喘的蔺怀铮还一次次地与他们针锋相对。谭珍母子和汪海平联手,将蔺氏的资产一点一点解构,终于将其啃食得只剩下了空壳。
如今京城豪门圈里,谭家的名头已经很响亮了。不是当初的晋城谭家,而是由年轻的谭璋主导的,全新的谭家。
谭勇最终带着无尽的后悔与不甘,还有对幼子的挂念离世,他临走前让人给谭璋带了话,让他不能罔顾亲情,多少要提携一下舅舅。
谭璋当然是把这话当屁放了。
如今晋城谭家不说步了蔺家后尘,但也大伤元气,只能靠谭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些低端业务过活。谭承轩挣扎了几回,知道自己没了父亲的帮扶根本不是谭璋对手,很快就认命摆烂了。
谭璋把大部分谭家的业务都收到了手里,偶尔分一两个小项目给他,足够他们母子舒服地过日子,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饭桌上,汪铭明带着两个小的干饭,为了最大的那块腊肉使尽浑身解数,半威胁半哄地让两个外甥多吃了三颗青菜。
谭璋则有些心不在焉,汪甜恬以为他是为了工作的事烦心,最近谭氏正在申请一批新的专利,进展有些缓慢。
“怎么啦?”她给丈夫倒了杯茶,“还是专利的事情吗?需不需要我跟司徒真说说?”
“不是工作的事,”谭璋拉着她起身走到阳台,避开几个孩子,“叶泉打电话来说,陆阿婆情况不太好。”
汪甜恬抽了口气:“保姆不是说她才寄了东西来——”
“傍晚刚发生的事,老太太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可怎么办,去医院了吗?”汪甜恬忧心忡忡,“老人家摔不得啊。”
谭璋也叹气:“是啊,也是刚好,叶泉说趁着周末去看望她,结果就出了事。他和护工已经送陆阿婆去医院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很是不安。
桐城的县城医院里,陆阿婆安静地沉睡。
护工听着医生的诊断,六神无主:“……我不明白,什么叫几年前有过一次明显的器官衰竭?”
医生也不知如何向她解释,只说尽快通知家人。
护工快急哭了,这份工作清闲待遇又好,她知道机会难得,一直很上心。可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去厨房给陆阿婆添了碗汤,回头时便看到老太太倒在了地上。
叶泉安慰她:“也许是在你照顾她之前得事情,谭先生和汪女士应该会知道情况。”
护工紧紧抓住他的手:“叶先生,我不是推卸责任,但、但你要为我作证啊,我真没有——”
“不是你的错。”
一个陌生的女声插进他们的对话,护工和叶泉皆是一愣。
只见一个容貌昳丽的年轻女人牵着个高大男人的手,不知何时进了病房。
叶泉下意识想要阻止对方接近陆阿婆,心底却莫名一悸。
病床上的陆阿婆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阿芙?”老人的声音有些急迫,“阿芙,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