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长天偷鸡不成蚀把米,晕晕沉沉地回到家,不见夫人,只有保姆一个人在抹地板,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问道:“夫人呢?”
保姆道:“夫人走的时候没告诉我去哪。”
代长天又道:“小天呢?”
保姆道:“下午睡醒就出去了。”
代长天无来由地一股怒气直冲脑际,叫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大的小的成天不在家里,就知道在外面野,也不知在野些什么。”
保姆自顾抹地,小声嘀咕道:“又不是今天才这样。”
代长天没有听清保姆的话,就算听清了估计他也不会在意,一根筋地咕噜着,“整天……花钱,不……挣钱,大的……,小的也不更事,钱如流水……进……,洪水般……去,……辛辛苦苦,不如死了……死了,算了。”
保姆拖着地走进厨房,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代长天喝了酒之后,就像变了个人,智力极度下降,将平常藏在心里的话,不敢说的话,反反复复叨念,没有人能够制止,保姆早已见怪不怪,而夫人一般听他出去喝酒,就烦躁无比,能够早早避开就一定要避开。
代长天咕哝一会儿,酒意上涌,声音渐低,歪在沙发上打起了雷鸣般的呼噜。
噗——喁,噗——喁,噗——喁的海浪声,慢悠悠地在沙滩边徘徊,就像久别的浪子回到家乡,想进家门又怕进家门,在家门口踯躅着。
和三环高科的人分别后,关盈绮和万蔻蔻激动起来,都在叫道:“海边,海边去。”当几人拉拉扯扯到达海边,看着此起彼伏的海浪,听到一声叠一声的涛声,都痴痴地站着移动不了脚步。
现在几人醉酒的程度差别很大。陈谥秋七八分酒意,走路的时候左脚踩右脚。关盈绮眼睛微红,脚步轻浮,像穿着长裙的兔子。万蔻蔻并不是被针对的对象,所以喝得少,没有出多大的状态。喝得最多的宋苕华,最是奇怪,看起来一点喝过酒的样子都没有。
关盈绮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笑而不答。问得急了,她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来海边玩的,可不是来审我的,不是吗?”
“是!”一众人大笑,知道她不愿意回答,不再追问。
“好痒,”关盈绮踩着浪花不停跳跃,咯咯笑道:“好痒,啊,啊,一直痒到了心里,好舒服,好爽。”
她被月光拉长的身影在海风中摇曳。
宋苕华闭上眼睛,感同身受,整个人都酥了。良久,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才是人生啊,真想一直这样站着,直到生命的尽头。
天色已暗,大海的尽头只剩下一条幽暗的线。反倒是天上的星光,在月光中显得更加明亮。
“你们猜那是什么岛?”陈谥秋问。
海线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黑影,无数牵牛花般的灯光散落在黑影的四周,和天上的星光遥相呼应。
关盈绮埋怨道:“你就不能让人家轻松一会儿吗?好好地问什么问题?”
“我们是来审计的,可不是来玩的。”陈谥秋笑道:“我感觉那个岛就是三环岛,三环高科的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