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你眼中,天是万能的吗?”
天是万能的吗?她信命又信道吗?
杜渐微冷笑了一声。
如果是,那她今日为何还要站在这里?如果是,那她为何三岁就会上了云吾山,穷极半生都在学习那些连她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如果是,为何现在坐在家中的是那周氏?如果是,为何高门富贵,寒门饿死,其余人们自扫门前雪?
她面色平静,薄唇轻启,反问道:“难道在公子的眼中不是吗?”当今靖康帝热衷天道,或者说从灵晋帝时期起就奉行“道扶天下”,若他否认,那便是对远在楚京的帝王的不敬与不屑,更是对天下道者的不屑。
山长方从懵中缓过神来,皱眉看着台上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阻。这位正午刚刚上山来,他还没来得及安排什么,他怎么就跑到学堂里来了?难道是冲着杜四小姐来的么?
众人面面相觑,眼下的气氛怪异又古怪,说是在上课,杜四小姐又不在讲课。说是下课了,他们却没有机会离去。
况且现在是不会有人想要离去的,这正是看好戏的好机会,哪能轻易离开呢?
男子哈哈大笑,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杜渐微的反问。他一手无聊地托起腮,一边好整以暇地问道:“那本公子请教杜夫子,你所信奉的天,是否能够创造一块连自己也搬不起来的石头呢?”他无赖地挑起眉,身子前倾,看似是在问问题,实则是在挑衅。
杜渐微终于收起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秀眉微皱,变得比面无表情更臭了。
她若是回答能,那天搬不起自己创造的石头,便是无能。她若是回答不能,那即无能。
这男子给她创造了一个难题,并非是“虚心求教”,只是想让刚刚还在宣扬所谓“大道于天”的杜渐微丢脸罢了。
他难住的不仅仅是杜渐微,还有堂下几十名碌仲书院的学子。
他们仿佛忘了自己还在看好戏一般,争论纷纷,都想着自己能否回答出这个问题来。
那人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杜渐微想了想,回答道:“我有三个答案,不知道你想听哪一个?”
“哦?难道回答不是能就是不能吗,为何会有三个答案?”他好奇的挑起眉,“还是说杜夫子难怪是云吾山的传人,解答问题的方式也变化多端,另辟蹊径,足够令本公子大跌眼镜呢。”
“其一,公子的问题就有些问题。天无所不能,你却提出一个假论使得天不能无所不能。公子问我天是否能够创造那块石头,便是在问我你能不能让它变得不那么无所不能。所以你既然问了是否,那便证明这只是公子一厢情愿的猜测,是公子玩的无聊的文字游戏,并非真实。”杜渐微冷静的分析着。
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杜夫子真是厉害,不过这还不能说服于我,另外两个回答呢?”
堂下学子们再次互相对视,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杜渐微说的“能不能”“是不是”,完完全全被她一番话给绕了进去,怎么那男子已经听懂了么?
杜渐微淡道:“我虽觉得这个是最好的答案,但你既然不服,那我就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