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宁快跑,快跑......”
悲怆急促的话音未落,纷乱的马蹄声,夹杂着大量蛮夷的呼喝声就已至身前,一柄沾满了鲜血的长刀挥过,李秀宁就看见,他爹李青山的头颅飞到了半空中,睁着死不瞑目的通红双眼,落在了泥地上,叽里咕噜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
“爹……”
凄厉的惨叫声还未完全出口,一道白光闪过,李秀宁随即步了她爹的后尘。满是泪水和血污的头颅没飞多久,就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和她爹沾满尘土的头颅四目遥遥相对。
生命的最后一刻,李秀宁看到她爹身后不远处,她爷奶、她娘、她大哥、二哥,叔伯全家也都身首异处的躺在血泊之中。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真的好不甘心啊 。
想她一个零零后的大好上进女青年,大学刚毕业,就成功面试进了一家国际500强企业。可谁能料到上班第一天,突遭车祸,然后胎穿到了这架空历史的大历王朝。
所幸她投胎托生的这户李姓农户人家,家境虽贫,但父慈母孝、兄友弟恭,且个个勤劳善良,家中十多口人中没有奸诈偷懒耍滑之辈。
自李秀宁胎穿来后,经过她十多年的小心帮扶,也逐渐让这个大家庭的整体生活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是李家村三十多户居民里除了村长家以外唯数不多盖得起青砖瓦房,并拥有耕牛和骡车的富户之一。
可惜就在李秀宁穿来这大历王朝的第十八个年头,李家村隶属的平阳府丰县,遭遇百年未见的旱灾。
一时间河水断流,草木枯萎,田地里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无奈之下,整个李家村村民在村长李长春的带领下,响应朝廷的安抚政策,领了路引文书和安抚金,含泪跪别祖宗,背井离乡,举村逃荒迁徙往凉州。
逃荒路上的一路艰苦不提,等李家村的所有村民终于走到凉州府时,出发时的三百多人的队伍也仅剩不足三分之二。
好在这届大历朝的皇帝还算个明君。
凉州府官员给这些遭了灾,被迫迁徙的民众们,重新分配了土地和应急口粮,并且还免了他们头一年的粮税。
剩下的李家村村民们便叩谢皇恩之后,在这片新的土地上慢慢安顿了下来,休养生息,逐渐开始适应了新的环境。
凉州府地广人稀。李秀宁一家人多,成年壮劳力也多,分得了百多亩田地。
全家人齐心协力,精心伺弄了两年土地之后,即将迎来丰收的喜悦。
在凉州府的生活质量虽不如遭灾之前那般舒适,但是李秀宁和家人们也开始看到了些希望。
可谁知到,西北蛮夷竟然突然撕毁停战协议,在秋收前夕,发兵大举侵袭凉州府。刚刚安稳下来的李家村人,毫无防备,遭此兵灾横祸,齐齐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李秀宁胎穿来这大历朝快二十年,早已认定李家所有人为骨肉至亲了。
也罢,这一世至少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共赴黄泉,这次投胎路上能有亲人相伴也算不寂寞了,比上一世强多了。
思及此处,李秀宁头颅上原本不甘的双眼逐渐的合上。
“秀宁,秀宁,奶奶的乖孙女,这是怎么了,快醒醒,你可不要吓奶奶啊。老三媳妇,秀宁这昨晚入睡前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娘,您别着急,都是我不好,今早我发现秀宁没按往日的时辰来吃早食,还以为她小孩子贪睡,就把早食闷在锅里温着,然后就跟二嫂去后院干活了。
可谁知等我们回来准备做午食时,才发现灶上闷着的早食没被动过,这才进她屋发现秀宁躺在炕上,一直昏睡,怎么叫也叫不醒。
我摸了额头和身上的温度也没有起烧发热。
二嫂已经去地里,帮着寻秀宁爹去请大夫了。一会等钱大夫和承财来了 ,让他们给好好看看。”
李青山的媳妇陈氏此刻正面色焦急,双目微红的侧身盘坐在炕上,一边轻声的跟坐在屋内的婆婆张氏解释。一边左手不停的轻轻拍击着李秀宁的左脸,想要唤醒小女儿。右手则拿着一条湿布巾轻柔的替躺在炕上面色潮红,眉头紧皱、昏迷不醒的小女儿,擦去额头上不断溢出的汗水。
陈氏本名陈香兰,陈家村人。父亲陈贵是名秀才。在陈家村里的私塾执教。陈香兰打小也是跟在父亲后面读过书习过字的。
16岁时嫁给李家村李长庚的第三子李青山为妻。成亲后孝顺公婆,夫妻和睦。先后为李青山诞下两子一女。
长子李承平,今年十七岁;次子李承安,今年十六岁。
二子皆天资聪慧,年纪尚轻就已双双获得童生资格。月初随恩师及私塾的同窗一起前往府城参加今年的院试考试,不在家中。
小女儿李秀宁,跟李承安乃是双胞胎,比哥哥晚出来那么十几分钟,今年也是十六岁。陈香兰自生了双胞胎之后,身子便有些伤了,此后便没有再生育了。不过儿女双全,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李秀宁因为是李家目前第三代小辈里唯一的女娃娃,加之在李秀宁出生后,李家就开始转运,因此备受家中所有人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