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道:“如果真的那样,我就把钦差大切八块,分而食之。”
落四五:“……”
“好了,”姜泽轻轻一笑,尽管他的笑不那么明朗,有一丝凝重在其中,“能做的我都做了。对了,吩咐下去,让士兵们出去打打猎、收集树皮……提前有个准备。”
落四五道:“五天前方圆五十里的树皮都被扒光了,但凡能咽下去的草,也已经拔的一根不剩。”
姜泽耸耸肩:“那就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
落四五凝视着面前的赤色麒麟纹玄衣束腰战服的青年男子,男子的表情半是沉重半是轻松,在夕阳的橘光里,有一股隐隐的悲怆。
这段日子,姜泽既要统计伤员,回收兵器,埋葬尸体,提高巡逻戒备,加大训练力度还要安抚甚至强硬平叛,稳定军心民意,将垮了的沙月城重新整理出个模样……他是所有人中最苦的那个。
姜泽清减了不少,更瘦了,脸上棱角分明,鬼斧神工刻出来的一张英气俊美的脸,凤眸在深陷的眼窝里更加深邃。
落四五叹气道:“先顾好你自己罢。自己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累垮了怎么办?”
姜泽应下。落四五走后,他目视北方,漆黑如墨的瞳仁闪现一丝稍纵即逝的冷光。
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他早就做好准备,带着敢死队潜入北狄碎叶城,将他们的粮食抢回来。
基本无粮的第一天。
城中有士兵来回巡逻戒备,虽然人人眼神失望,嘴唇开裂,但还老实本分,待在家或者出门找可以吃的东西,看到官兵就躲避一旁,不敢直视。
第二天。
碗里看不出颜色的汤水连一粒米也找不见,人们把碗舔了又舔乞丐们靠在墙根下寻虱子吃,看到角落里有老鼠蟑螂都惊喜万分幸存的女人们有的还要奶孩子,但她们也好几日滴米未进,营养不良,哪里来的奶水?孩子吮着干瘪的小脸皱成一团,干哑地哭着。
第三天。
第四天。
……
第七天。
姜泽看着面前乌压压的人群,冷声道:“你们是要造反吗?”
“将军,我们也没办法,已经断粮好几个月了,再这么下去,弟兄们都要饿死了,”为首的副尉看着姜泽,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光:“北狄人那边说了,只要拿下你,就会接纳我们,我们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将军,对不住了。”
看着周围人摇摆不定的眼神,姜泽暗自冷笑,心术不正,人心惶惶的时候开始动摇军心,蟊虫一样的人。
旁边的徐苟看不下去了,大骂:“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男人?!没粮食大家都没得吃,将军不也一样好几天没吃饭了!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北狄人扔点儿剩饭给你你就巴不得狗似的上前舔,恶心!”
“你!”都尉脸色变了,怒道,“你知道什么!”
他旁边有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瘦子,那瘦子转转眼睛,笑道:“徐苟,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亲娘被北狄人先奸后杀,你别在这儿耍威风,漂亮话谁不会说?真有本事你去杀光北狄人给我们看看呀?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