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六日,索姆河战场就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饕餮,撕碎了无数的士兵,滋养着自己。
大秦军队付出了无数的炮弹与装备,却至今没能跨过江岸。
如此难堪的战绩,让沐鸿和贺正业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但是两位老将都清楚,这样的攻坚战即便是把韩信乃至东土历代名将拉来坐镇指挥,所能打下的战果也不会超过二人太多。
因为战争,只要是战争,就一定会有伤亡,越是害怕伤亡的将领,就越是容易造成最大的伤亡。
此时交战双方就像陷入疯狂的赌徒,士兵甚至是金丹修士都成为了他们的筹码,都在不断的将士兵们往战场中填,都希望对方撑不下去崩盘。
然而现实却是双方僵持在了索姆河上,无数的士兵被淹没在了这滔滔江水中。
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有的地方甚至堆积出了血肉小山,虫鼠们在其中穿梭,享受着饕餮盛宴。
大秦营帐中,副官悄悄走到对着地图发呆的沐鸿身边,说道:“将军,您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该休息休息了。”
沐鸿闻言回神,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双眼,问道:“敌我损失几何?”
“六朝联军伤亡累计七十余万,损毁玄灵重弩八百余门,红缨大炮二百二十余门。”
“我军伤亡二十八万余,战车千余辆。”
沐鸿沉默着向军帐外走去,刚出营帐,浓烈的硝烟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看向江面,只见原本波光粼粼、蓝中泛青的江水已经变得混浊不堪,残肢断臂和战车碎片在水面上起起落落。
今天难得的有些平静,没有炮击,没有空战,都默契的鸣金收兵,休养生息。
打到现在,双方已经有些疲惫了。
沐鸿看向一旁的副官,说道:“将战报发回玄玉京吧。”
“是。”
……
战报很快就送回了玄玉京,送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很快就响起了瓷器碎裂的声音,侍女们低着头沉默地进去将满地的瓷器碎片收检运走,同时换上新的官瓷,而后悄悄退出御书房。
嬴千秋盯着一旁放着的中州地图,南方已尽归于秦,而在北方,还有六大仙朝阻碍着秦朝一统中州的大业。
首当其冲的便是大魏,大魏东西两侧分别是赵与韩,其上又是楚与燕,最后便是雄踞北方的大齐。
而在魏朝与韩朝的版图之上,有两个巨大的红点,一个代表着沐鸿与贺正业率领的集团军,一个代表着韩信率领的装甲集团。
她大秦的钢铁雄师是要踏遍中州每一寸土地的,断没有停下的道理。
“云诗,将战报发给韩将军。”
“是。”
……
大秦西进部队的营帐中,韩信捏着手中的战报久久不语。
这是从玄玉京传来的索姆河战报,详尽的记录下了秦军的伤亡和装备损耗。
这不是秦军第一次在战场上遇到正面阻击,但却是第一次打出这么大的伤亡比。
而在军帐的另一边,在铺开的沙盘前,众副将与参谋们已经就下一步进攻哪里展开了争论。
“打韩朝的国都,阳翟距离我们仅有三百余里,以我军行进速度完全可以朝发夕至,且韩朝重兵皆在边关,它们此时不敢轻易调离,最适合打阳翟。”
“我认为应该北上打两江,这里是韩朝的粮仓,拿下这里就等于捏住韩朝的七寸,我们打下这里,就是吃一个,夹一个,看一个。”
韩信被他们的争执吸引,起身走到沙盘前,将兵马的模型推到了千里外的赵国,停在了一个叫烨阳的地方。
韩信指着推过去的模型说道:“打这里。”
一个副将行礼道:“将军,恕属下愚钝,此地既非粮仓,也非战略要冲,我们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去攻打烨阳?”
韩信摇着头解释道:“我没说打烨阳,我们去索姆河,给魏朝来个两面夹击。”
“包围了索姆河的三百万军队,六朝必然会被重创,且我们这个包围圈内,既有韩朝的国都阳翟和它的粮仓两江,又有魏朝的临时国都宁靖,还能牵制住赵国的精力,更是解了我大军北上的难题。”
“一举多得,而且以我们的行进速度,奔袭千里完全不是问题。”
一众副将与参谋顺着韩信的思路想下去后,顿时觉得这个计划得可行性和收益要远高于攻打阳翟和两江。
“将军真乃兵仙降世,此计甚妙!只要我们打下了烨阳城,途径诺门坎平原,一路南下,便可与沐将军前后夹击大魏精锐,那三百万雄兵就成了秋后的蚂蚱,可任由我们拿捏!”
“将军真是用兵如神呐!末将佩服!”
见众人一致同意攻打烨阳,韩信大手一挥,说道:“传我命令,全军向东突进,目标烨阳!”
“是!”
……
随着西部大秦军队转道攻打东部的消息传到大魏流亡朝廷所在的宁清城,当即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文官谴责弹劾着武将集团,武将们则据理力争的陈述边关的无奈。
两方势力都就这个问题争执不休、推卸责任,而端坐于高台上的褚阳辉则面沉如水、目光冰冷的盯着下方争吵的官员们。
最终,在察觉到帝王脸色不对后,双方又静悄悄的站好,低头谢罪道:“臣等罪该万死,陛下息怒。”
“你们确实该死!我大魏数百万儿郎在外护卫国土,你们却在这里尸位素餐,在相互指责。”
“这是东郊市集吗?这是我大魏的皇宫,我朝处理朝政的地方,岂能容尔等在此喧哗吵闹!”
“陛下息怒,臣等知错。”
一众大臣跪了下来,将头埋的很低,不敢去看发怒的帝王。
褚阳辉也收了火气,朗声道:“今日朝堂争论者,一律罚没半年俸禄,所罚俸禄尽数充为军饷。”
“你们,可有异议?”
“臣等遵旨。”
褚阳辉看向下首的兵部尚书,说道:“邱大人。”
“臣在。”一个老臣从队列中走出,行礼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