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人若是想翻脸,什么时候都可以。
此事反过来讲,也怪杨雄自己。杨定坤杨主薄已经说明了,王佐是他的徒弟,而且已经自嘲。你应该是及时恭维奉承,拍马屁。恰恰相反,你还挑毛病。真的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并且主薄之职一般来说,是文职人员担任,说明他的武功是业余爱好,不像你杨雄是职业军人出身。越是业余爱好的人,好奇心越厚重,遇到疑惑不解之处,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就像饥饿的人,见到什么都想吃。不是贪吃,是他饿呀!
“这……,赵先生,你看……!”杨雄一时语塞,缓缓站起身来,望向赵明诚。旁边的杨义也睁大眼睛,不知所措。
赵先生也愕然,张着嘴,结巴起来,说道:“定坤兄,定坤兄,不……不……不可失礼啊!”
杨定坤感觉有点晕,嘴脸有点扭曲,但是言语还算清晰,说道:“杨贤弟莫惊慌,赵先生请稳坐。鄙人不才,自幼跟随祖父学习杨家枪法,说来已有数十载。今日酒意酣畅淋漓,忽然之间听闻,杨家枪法竟然有不同之处,顿时兴趣盎然。”
杨主薄打了一个酒嗝,接着说道:“来,来,来,不必惊慌,都是自家兄弟,赵先生也不是外人,请坐请坐!”
听到此处,杨雄、杨义以及赵明诚赵先生,才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嗯——,兄长有所不知,自太原府动身之时,杨都使再三叮嘱,令小弟接手荒地开发事宜,因此不敢怠慢!”
“唉哟,不用多说,堂兄常与我有书信来往,早就知晓。”
“那兄长何以阻止呢?”
“贤弟说得为兄技痒,愿意切磋切磋,不知意下如何?”
“啊!原来如此啊!”
杨雄尚未表态,赵秀才先急了,说道:“不可,不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既是一家人,就不要在拳脚上争高低了,免得伤了和气。若是有所闪失,岂不是手足相残!再说杨大哥也是有伤在身,多有不便。”
“小弟愿意代劳,与兄长练手!”
三人回头看见杨义在抱拳礼应声,都愕然惊呆。
这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杨雄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也好!兄长与二弟比划比划,点到为止,不可伤了和气。我与赵先生观摩旁证。”
“行!贤弟指点就是了。”
“哎呦,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但今日天色已晚,不如选择良辰吉日再练。三天后,八月十八日,各位看看如何?”
一众兄弟欣然同意,自不再多说。
赵秀才的住所不远,隔着祠堂口对面临街。原是杨都使的祖宅,一直空闲。自从赵先生搬入借住,才有了人间烟火气。三进院子,前堂东西厢房会客厅,赵秀才夫妻居住。后堂还是四合院子,附带一个演武厅。
天色已晚,赵先生回到家中。妻子郑氏正在缝缝补补,看见郎君醉意朦胧地回来,连忙招呼着,说道:“不是说写个文书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喝酒了吧!”
“哎!不妨事!不妨事!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钱财之间。醉里挑灯看剑,夜夜龙泉壁上鸣。”
“哎呦喂,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呀?”
说着说着,赵秀才便倒头睡着。贤妻郑氏温存体贴,搭手脱了鞋袜,扒了外衣,扶上床铺,盖上被褥。
片刻后,赵先生突然直挺挺地竖起上半身,说道:“娘子,娘子,想不想成为这宅子的主人?”
郑氏一愣神,嗔怪地嘟囔道:“醉话连篇,不成体统。”
“娘子,今日我替那杨老太爷写地契文书。已将这座宅子和祠堂后面的两百亩荒坡山地,典卖给杨雄杨氏兄弟。”
“人家买房卖地,你高兴什么呀?”
“那杨雄一表人材,智慧过人,武功不凡,品格优秀。实在是难得。”
“你若是姑娘家,觉得他好,嫁了他,过日子去吧。”
“唉哟!这是什么话!”
“咋地啦,不爱听!”
赵秀才神经兮兮的样子,在娘子眼里还是蛮可爱的。
“你晓得不,他家夫人襁褓之中有一男婴,不到周岁。”
“人家的孩子,与你无关啊!”赵先生的娘子郑氏腼腆地低头扭捏起来了。说道:“奴家……,奴家没有能耐,只给你生了个女儿家。”说着,眼睛开始闪动泪花花。
赵秀才一乐,恬恬地笑着说道:“郎才女貌,正好配对。文武双全,岂不是美哉?不如与他家定个娃娃亲,你看如何?以你的美貌之姿断定,将来咱们的闺女也不错哦!哈哈……”
“你说的也是哈……,哎呀呀,别想美事了。快歇息吧!”
“是啊!是啊!定坤大哥拦住了,没有签字画押。待到三后,比武论输赢,才能有结论。”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啊?”
“嗯,对,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说定的。”
“噢……,男人之间的事,真的是好奇怪啊!”
一夜无语,月明星稀。
再说那杨定坤夜里醉意朦胧,却是辗转反侧,一直纳闷。自己的杨家枪法,怎么就与他家的杨家枪法有不同之处呢?最后实在乏困难耐,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日上三竿,急急忙忙洗漱一番,骑马赶往县衙安排自己假期去了。为的三天之后的武功切磋有空余时间。
同样的夜晚,杨雄、杨义也是难眠之夜。在杨定坤家的待客偏房里,掌灯夜谈,千叮咛万嘱咐,什么点到为止呀,什么不可伤了和气呀,云云……,絮絮叨叨了半夜。按下不提。
单说杨定坤杨主薄,回到县衙门,跟陈县令一说,比武之事如何如何!不说则罢,一说给陈县令,他这个父母官也来了兴趣。非要问个来龙去脉,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杨主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陈县令一琢磨,唉,咱们县里也很久没有什么大的盛会了。嗯,不如搞一个武术大赛,摆个擂台,举行一次武学界盛会。他有这想法,便说与杨主薄,征求一下意见。
“嗯,大人。这个么,只是我自家兄弟切磋练习,就不必搞得满城风雨吧!”
“哎!这就是见识浅了吧”
“嗯,请大人不吝赐教,小人侧耳聆听。”
“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若是县里客商来往频繁,关口税务收入增加,岂不是政绩口碑就好。要想招揽客商,就得有大型盛会吸引各方来客,也包括你们这些习武之人啊!”
“啊!大人所言极是!属下广发英雄帖,通知各门各派及武术爱好人士参加,请大人钧准。”
“嗯,此事须上报知府衙门批准。”
“喏,小人这就准备文书,再请大人用印,报准。”
“好,就这么办!与其让他们私斗,不如公开公平比武比赛!”
“嗯……,大人,您看我的事……!”
“啊!你的事嘛,是修身、齐家;我的事嘛,是治国、平天下。你回家自己办吧!回来之后,咱们再议!”
“哎呀呀……,哎呀呀……,大人英明,学生受教啦!”杨定坤杨主薄纳头便拜,行跪拜礼。
三天后,杨雄、杨义兄弟用过早饭,等待杨定坤归来。赵明诚赵先生也赶过来赴约,就是迟迟不见杨定坤杨主薄。
晌午时分,杨家庄村口来了七八匹快马,为首的正是杨定坤,一身武生打扮,少了书生气,多了武夫味。刀枪剑戟,棍棒钩斧,各式冷兵器,携带而来。其他人也是同样打扮,骑术一流,原来都是县里的捕快衙役,平时关系密切。听说此事,纠缠着杨主薄,跟着来见世面,观摩学习的。
老家人迎接少东家杨定坤。背后的跟班捕快衙役平时常走动,也是很熟识,就安排家里下人,打扫马厩,牵马喂料。众人跟随鱼贯而入。
赵明诚刚好出门,瞥见一行七八个人的背影。急步上前向老院公询问,得到肯定答复,作了个揖,也跟着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