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雪浓的板栗确实磕不下去了,这是什么修罗场剧情!
就差一个女主就能开席了。
刚好李善长也是这个想法。
于雪浓瞅着李善长瞟过来的眼神,她忍不住上手对着他的脑袋一拍,“你别跟我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满肚子八卦的李善长忍不住跟于雪浓咬耳朵,“我当时就看出来了,这陆公子跟许大人不对付,你瞧被我说中了吧。”
陆时雍双手抱胸,一副慵懒模样,语调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潞州高氏豢养死士,妄图刺杀于在下,于情于理在下过问一二似无不可。”
陆时雍环顾了一下四周,提声道:“还是在小相公眼中,在下不过是江东陆氏的弃子,性命自然不能跟皇亲国戚的高氏相提并论。”音色一沉,接着道:“倒是没想到风光霁月的小相公,亦是官场之中的俗人。”
不明就里的吃瓜群众,则是哄堂大笑,还有些人跑出来说话。
“皇亲国戚就是了不起,咱们都是贱命。”
“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
……
看热闹的普通民众你一嘴我一嘴的发表自己的见解,云端上人物的热闹,哪是这般能见的,许多小老百姓缩在巷子边上眼巴巴瞅着。
许庭策眉头微蹙,他知道这是陆时雍给他下套,他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你与潞州高氏之间的龃龉按律需上报,交由内阁商定。”
“小相公若是按照您的意思来办,应当能拖个一年半载,黄花菜都要凉了。小相公,您可千万别寒了青州二十万军人的心呐!”
许庭策被他的话弄得噎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我自会去催促,陆公子你如此逼迫太后,非臣下之责。”
陆时雍不想跟眼前这个书生废话,他冲青州军招招手,“将门撞开。”
许庭策寸步不让,“我看谁敢!”
正当两人焦灼不下的时候,潞州高氏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高太后的庶弟高文远,笑得一团和气,朝着他们俩人拱手,“不知贵客盈门,高某有失远迎。”
高文远的城府远在他的弟兄高寰宇之上,他与太后终究隔了一层,正是这一层的缘故,高家许多事情他并不好掺和,只是老老实实守着这一份家业。
李胜拿出邱将军亲笔手书,“潞州高氏主家派人刺杀陆公子,我等听令接高氏众人询问一二。”
青州军众人鱼贯而入。
高氏的家丁亦不是吃素的,个个膀大腰圆,拿着军械。
陆时雍凤目微挑,说不出来的意态风流,众人还未看清楚他的动作之时,他便夺了其中一位高氏家丁的刀刃。
陆时雍用指腹轻轻刮了一下刀刃,“精钢做的,潞州高氏当真是大手笔,家丁都配上青州军都不常见的精钢做的刀。”
陆时雍的话让许庭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下颌绷得极紧,一头乌发被风吹得肆意摆着。
他的父亲整日忧心百姓税负过重,在不影响青州军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努力让百姓修生养息。谁知反倒是这帮皇亲国戚过得珠圆玉润,他心下恨极,但高太后又对他们家有恩。
深吸一口气,他依旧站在青州军身前,身姿如松,眉眼间带着不可逼视的光,“陆公子还未受到朝廷册封,你想缉拿潞州高氏名不正言不顺。”
许庭策语含劝慰道:“事缓则圆,人缓则安。陆公子无双之智,怎么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两人俱是七窍玲珑心之人,他知许庭策所言非虚,许庭策亦知他所图甚大,故而迂回提醒。
但他不在乎,左右他是世家弃子,位卑军奴,最疼惜他的祖父因「撤帘还政」之事客死异乡,为这朝廷奉献一辈子,得到的谶语不过是不尊君上。
太后高氏当真好得很,他定要将高氏抽皮扒骨,肢解拆入腹中,让她的权力如何得来便如何失去,失去权力的那日想必会非常有趣。
陆时雍仔细打量着许庭策,这个差点就和于小姐结成连理的郎君,当真是皎皎如明月,愈发衬得自己面目丑陋,粗鄙难堪。难怪于小姐对自己不假辞色!忽而生出些许怒气,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于小姐朝秦暮楚,毫无定性。
站在门外伸长脖子吃瓜的于雪浓,压根不知道陆时雍对她打上「朝秦暮楚」的评价。
李善长一脸兴奋,压低声音道:“我就说他们不对付,今日他们绝对算撕破脸了。他俩绝对不是一个阵营。”李善长用胳膊捅捅于雪浓,“子容,今后你走仕途,你是站许大人这侧还是陆公子?”
于雪浓:……
“咱们先考上再说,若是侥幸授官,像我这种无背景的寒门士子,还不知道发配到哪个清水衙门坐冷板凳。他们这种神仙打架的高端局,轮得到我站队?你也太高看我了。”
“你这人就是无趣到刻板,谁要你一板一眼的,就是让你选,许大人和陆公子,你跟谁?”
于雪浓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在说什么恐怖故事。”这两个她都不选好吗?她就不能选一条安稳妥当的路走吗?虽然她要查她父兄死亡的真相,但她真不觉得跟他俩搅和在一起能好。
她计划中陆时雍在明,她悄悄蛰伏在暗处便宜行事。
陆时雍不是一个做事拖泥带水的人,他自觉跟许庭策说得够多了,他要尽快忙活完,他还想见见于小姐,于小姐身侧的小士子碍眼得紧。
潞州高氏的家丁哪里是青州军里头精锐的对手,三两招的功夫,便被青州军打翻在地。
作为此间家主的高文远面色不虞,瞧着瘫软一地的家丁,急言令色道:“我们毕竟是太后的母家,您这样欺辱上门,可有为人臣子的本分!我即刻回京,参上一本!”
李胜是一个有眼色的,早就派人从屋里搬出一把太师椅,陆时雍颇为闲适地坐下,把玩着手中的马鞭,“将涉嫌刺杀本公子的人,悉数带走,如若不从者当即斩杀。”
陆时雍的狠辣,他们有所耳闻,最近这段日子,西府的世家大族风声鹤唳,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凡。高文远齿冷,眼前这位言语轻柔,笑意盈盈的男子好似修罗,无端生起一阵寒意。
高文远不是硬骨头,当即瘫软在地。
他们无非是求财,把银子粮食给他们,先将他们稳住,等他去了京城告知太后,太后定会做主。
高文远两股颤颤,双手奉上礼单,“家里有几个不成器的子息,惹公子不快,小小礼单还望公子笑纳。”
李胜驾轻就熟的陆时雍接下,但青州军抄家的脚步还未停,进进出出不知道搬了多少趟。
高氏府邸女眷哭作一团,不停地派人打听到底发生何事。
许庭策看不下去,这不就是借机发难,这么多人看着,一点都不顾惜脸面。实非君子所为!
他着实忍不下去,他当即拦住从他身侧过的青州军,“把东西放下!”
被拦下的青州军见他身上的官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陆时雍淡道:“绕过小相公,继续搬!你们的饷银可就指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