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沈氏所为？她素来与你一个鼻孔出气，若不是我那日恰好醒来，你们不知要把皎月为难成什么样子？那戒尺打在男人身上都疼得受不了，夫人对着一个无亲无靠的女子，也下得去那般狠手。”

“你说他害我？那我可是死了？夫人口口声声说为我好，也不见那御医医好我一星半点，反而越发严重，你说这为何？”

“大郎，你说这话可真冤枉我了，我为你请的医者不下百个，来了都摇头，我都没有放弃，又听说冲喜有用，这才着人去寻，这皎月可还是我为你费心娶来的，你如今才与新妇认识多久，便来这般说母亲，可要寒透我的心？”

“呵呵，母亲？我的母亲，早在你进门前就死了。”

霍羽的语气忽然冷冽的可怕。

“夫人除了自身与霍思朝，在夫人眼里都是草芥，要说荒唐，谁也比不过夫人。”

回苑里的路上，我安静的跟在一旁。

我们回万福苑不到一个时辰，沈姨娘就和账房曹先生上门请罪来了。

霍羽恍若未闻，慢悠悠地挑起茶匙，舀了些到茶壶中，泡好了第一杯给了我。

“西湖龙井，你尝尝。”

我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最多在曾经当丫鬟时见小姐喝过，但自己从未喝过，闻言，放在鼻尖细细闻，舍不得喝下去。

霍羽被我的模样逗笑了。“这茶一两就要十银，曹先生，你算算这杯茶值多少钱？按万福苑的例银，我和少奶奶一个月配喝几杯？”

曹先生背脊一僵，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公子恕罪，是曹某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冒犯了少夫人，请公子看在我跟了老爷十几年的份上……”

“哐当”一声，我吓得叫了一声，霍羽恼得将手中茶杯掷向他们二人，碎片崩的满地都是。

“你倒还知道跟了我爹十几年，便是这么报答他的，都盼着我死呢？”

“姨娘，你当初随流民到此，我娘亲念你可怜，收留你，祖母将你嫁与我爹当妾室，说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你忘了祖母和我娘亲对你有恩也就罢了，刘氏一来，你就像那哈巴狗围在她左右也罢，趁我在病中欺负我苑里的人，刁难我的新媳，你可还知道‘人”字怎么写？

我看霍羽骂人的本事真真不得了，抽丝剥茧，有理有据，直扣别人痛处。

骂得那沈姨娘和曹先生哭哭啼啼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朝我深深一鞠躬。

我从小到大，不受待见惯了。做下人时，被欺负也是常有的事，从不奢望哪家会向我来赔礼，因此并不觉得自己受多大委屈。

但霍羽这般为我，我心里是明白的。

见我发愣，霍羽将我拉到跟前：“从前我对府上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我看一切都无所谓，没有关心在乎的人，但现在你来了，我有了想保护的人。”

“我必须为你树立威信，万一哪天我又病倒了，不至于让他们再欺负你，我才放心。”

我捂住他的唇，阻止他再说下去。

有了这番敲打，府上对待我们都很不一样，没人再敢小看万福苑。

因此，曹先生回去，一打算盘，从我进府前一年算起。竟因“失误”亏欠了万福苑几十两，我望着竹盘里的银子开心不已。

霍夫人也拨了许多珠宝，绸缎和补药。我俩一并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