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音问他:“夫子,您的观点是什么呢?”
夫子轻笑一声:“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就有不同的观点。”
“殿下有没有发现,支持‘仁’的学生,都是站在了百姓的立场上?”
“这没有错。”
“谁不是世间的芸芸众生?”
“但这里不仁的,是天地,是圣人。”
“天地很好理解,但殿下知道圣人是什么吗?”
圣人?
林知音调出了自己脑子里的一些常识,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她不确定地问:“是古来先贤?”
夫子赞叹道:“古来先贤,自然也称圣人。”
“但殿下似乎忘记了,现在活着的也有圣人,且只有一个人可称作圣人。”
“谁啊?”
“您的父亲,当朝的帝王。”
“帝王也被称作圣人,只是我们甚少这般唤之。”
“若为帝王,观天下百姓,自然就不能如常人那般。”
“那要哪般?”
对于林知音的许多为什么,夫子没有一点不耐烦,他问道:“殿下似乎还未读过史书?”
林知音点头。
“你日后读史书的时候,或许会发现,评价一个君王的成功与否,不是看他多么的仁德、善良、慈和。”
“不是看他是不是品行无暇,有没有做过坏事。”
“看的,是他在位期间,领土扩张了多少?”
“人口户籍增加了多少?”
“国家繁荣了多少?”
“您说,像不像场主?”
“看他的财富,就看他圈养的土地扩大了多少?”
“牛羊又多了几只?”
林知音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十分奇怪。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论调。
【原来,在为帝者的心里,那些人,或许和狗没什么两样。】
【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根本不重要。】
【而他们的死,却可以震慑他人,这就够了,这是他们的命带来的作用。】
下方的董心柔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台上看去。
林彦微微歪头,有一瞬间疑惑的样子,随后便恢复了寻常。
董心柔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担忧,但也很快收敛了回去。
而徐娇韵就是纯懵逼了。
公主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夫子继续说着:“这只是老夫的一点拙见,殿下若觉得不对,也是自然的。”
“毕竟人的经历不同,所理解的圣人言自然也不相同。”
这节课的获益太多了,林知音觉得自己都不够聪明了。
她有点缓不过来。
她总觉得,生命的价值都是珍贵的,该得到敬畏。
午时散学,林彦三个都围了上来。
“表妹,你状态似乎不对劲?”
被人关心,林知音立马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但一看面前的三小只。
【也就林彦看上去成熟一点。】
【但也是小孩子。】
【说给他们,他们也不懂吧,算了。】
林彦:可恶,被小瞧了。
但是林知音打定了主意不想说,心里也没再想,任他们如何手段也套不出话。
小小的孩子怀着满腹的心事回家吃饭去了。
回宣室殿的时候,她还是明显神游的样子。
父皇担心地低声询问:“怎么了?难道中堂有人敢欺负你?”
林知音连忙摇头:“没人敢欺负我。”
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头要是摇慢一点,中堂的那群学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