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在地牢闹了一整晚后，在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小别墅。莉莉安对此倒是习惯了，自来到人间逃难之后，这夫妻俩总会时不时离开家里一段时间。留下一些银钱作为莉莉安的伙食费，就心安理得地出远门。完全没有一点为人父母的样子。

不过莉莉安也清楚，顾宴的短寿问题一直是伊蕾娜心里的一块心结，这个问题随着时间流逝长出了腥臭的瘤子。虚空持有者一脉从初代开始就有家族的诅咒。每到十五月圆之夜不仅力量会大幅削弱与废人无疑，还会经受噬心的疼痛。若使用异能过于频繁或者异能使用力度过大，疼痛感会加剧好几倍。痛感可以说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宴的状态渐渐变得不好了，每到十五的月圆夜的折磨结束后。他的状态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虽说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但是伊蕾娜知道这样下去顾宴迟早会衰弱而死。她妄图从司掌死亡的神明那里争一争，她想再与自己的丈夫一起的时间久一点。到人间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能缓解顾宴疼痛衰弱的药草。因为顾宴状态变差，他俩出门的频率也更多了些。为了几乎不可能的希望，伊蕾娜也要坚持。

由于家里实在没什么家务做，珍妮除了每天简单的伙食和基本打扫闲到发慌，她也找到了个面包店学徒的工作，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就守着烹饪锅等着一锅锅香味扑鼻的白面包烘烤出来。她想着能挣些钱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不然看现在这不靠谱的公爵和公爵夫人她总有种坐吃山空的恐慌感。吃穿用度虽然和教会的日子相比已经宽裕了很多但是没有任何入账的日子还是让她未雨绸缪了起来。

其实这也不怪珍妮，虽说顾宴现在是农夫的身份，但是他真正去下地干活的次数寥寥。现在看那可怜的几亩地，都是蔫了吧唧的刚种下去的秧苗，没过几日就会全部枯死的样子。他对耕作这件事的兴趣远不如栽种自己最爱的白蔷薇花海的时候，他倒是很费心去照顾自家夫人在后院新整出来的小花园，如果这些作物会开口说话的话肯定要痛诉顾宴的不公对待。毕竟一边枝繁叶茂一边气息奄奄的很难想象是出自同一家的作物。

偌大一个家只剩下莉莉安一个闲人了，她基本都待在家里。母亲在的时候会教授莉莉安一些王宫里学来的知识，母亲走后莉莉安的作息又是和人类完全昼夜颠倒的。她也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人类外出活动的时间她在睡觉，人类睡觉的时间她起来活动。这也导致来这个乡村几个月了莉莉安基本上没有认识几个村民。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莉莉安总会想起在血界的时候的小伙伴，和平时代的安定总是让人在生活遭遇突变之后最想回到的时候。

但是莉莉安目前面对的孤寂与血族面对的永生的孤独来比不值一提。倒不如说忍受这种痛苦是每一个吸血鬼的必修课。

在日复一日重复的单调日子里，那炼狱的一晚被轻而易举地攫取了原本惨烈的色彩，甚至杰西卡的脸都在时间的冲刷下模糊了原本的轮廓。但是残留在骨子里的仇恨却日复一日在曲折管道里反复留下狰狞的印记，失了眼眶的怨鬼总在午夜梦回时候反复地质问珍妮。

为什么你活了下来。

枯槁一样青灰手掌即将接触到自己的皮肤的时候，梦境戛然而止。湿漉漉的痕迹总是残留在脸颊上留下了水泽。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能感觉到的，珍妮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做最简单的家务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忘记自己清扫过那片区域，或者在原地站着愣愣发呆。但每当莉莉安皱眉问起来时候，珍妮总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加大了自己的工作量想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时间也就在挂在墙上的日历慢慢地被撕下来扔进了垃圾堆里流逝掉了，随着废纸扔掉气温也骤然冷了下来。

微微张口吹出来的热风在有光源照亮的地方凝聚成白雾渐渐升天，就算身体素质加强的珍妮也在这个糟糕的时候病倒了。

珍妮今天起得格外的晚，甚至壁炉里的柴火都没来得及换上。整个房间里冷沉沉的，莉莉安被冷醒的时候外面还是晨光熹微。她有些惊讶，这些天的相处已经让莉莉安了解了珍妮是一个勤劳靠谱的少女。按理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心下起了疑惑，她裹紧了厚厚的大鳌走进珍妮的房间。

珍妮的房间没有一丝的光亮，气温比起莉莉安房间更加低一些。凭借血族良好的夜视力，珍妮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单薄的被子不足以抵御炼狱般的寒冷。莉莉安伸手探上了珍妮的额头，与身体周遭异常的寒冷相比，她的额头是骇人的烫。

“糟糕，珍妮发烧了。”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动作，她赶忙从洗浴间拿了干布舀起一瓢冰水弄湿。把它小心贴在了珍妮的额头上。

很快湿布的温度也被珍妮烘热，莉莉安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浸透白布，再把它放在珍妮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