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木屋油灯亮起，三人难得地同聚一起分享美食。

辰荣好奇地拨弄着油灯灯芯、看着壁炉的火焰，即时看过木沐做过饭，他发现人族总能在其他的地方让他惊奇。

据他了解，之前人族是用一种叫做蜡的物质作为照明的，没有想到，动物的油脂也是很好的照明工具。

海妖一族虽然有夜明珠，但是这种珠子价格昂贵，寻常的海妖是用不起的。

这到处都是的油脂若是能用在海底作为照明那就好了，他的脑袋疯狂地运转，想着各种可行的方案。

辰荣正想着，木沐递过来一碗橙黄透亮的汤。

辰荣毕竟很久没有再见过人族，也不了解人族的习惯，自然是木沐拿出什么东西，所以他就喝什么。汤入口甜甜的，正好他肚子饿了，一小碗很快地就吃完了。

木沐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叫做燕窝，我里面加了蜂蜜，只是我的存量也不多，今天好不容易聚一下，想着尝个新鲜的。你要是还饿的话，待会再添点海鲜汤。”

“无碍”，辰荣吃完后感觉口腔里面还残留着一股腻人的甜味，跟鱼肉的腥味不一样的味道，一种陌生味道让他好像坠入了一个香甜的梦中，梦里没有征伐、没有战乱、没有饥饿，也没有寒冷。

甜味意外地让他感觉愉悦与放松，他难得地放下几分心神专注于眼前的时光。

屋里另外的一个壁炉上面海鲜呢，还在熬着。

九头，木沐地喝着木沐递过来的甜汤，整个感官被无线地放大，最终汇聚成烟花在脑海里绽放。海底的甜大概只能从海兽中获取，但是再甜的海兽都不免带上几分腥味。这么纯粹的甜，九头三百年来还是第一次喝到，他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天际，连同看着木沐都觉得她是甜的。

只是，看着辰荣他莫名地心里一紧，一种苦涩慢慢弥漫上来，比起鲛人一族，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人族对鲛人好，大概也是觉得他比自己更值得吧。

海底的妖族大多都是慕强且没有道德约束，他也习惯了这一种。

以前木沐跟九头在一起的时候，会叽叽喳喳说上很多的话，今天辰荣在她也不太好意思，只是客套聊了几句最近的安排。

晚饭吃得比较早，月亮缓缓升起，漫漫长夜有些无聊，她尝试调用灵力，去礁石上，试图用辰荣分享的修炼术法继续修炼。

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容器，天地间的灵气不断往她的身体涌入，她缓慢地闭上双眼陷入入定的状态，全然未曾发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

如果辰荣在的话，就会诧异地发现，木沐竟然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先天灵体。

先天灵体顾名思义就是从出生起与灵气就能相互呼应，能将灵气更快地吸纳到体内，在修炼上有先天优势。

木沐只感觉自己像是与各种颜色的小亮片一起飞翔，在海面之上，随着海风飞舞好不惬意，等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她只感觉自己通体舒畅，身上排除一层腻人的黑色东西。

这个大概是她体内的污垢，没有想到辰荣的修炼术法如此强大。

其实辰荣给出的术法只能算是寻常，妖族毕竟与人族不同的，这个功法准确来说并不适合木沐的身体，只是没有想到即使这样却依然能够达到很好的效果。

木沐的神魂弥补了肉体的缺陷。

这边，九头和辰荣在木屋，他九头冷冷问道“纵使灵气被封，你也没有那么脆弱，鲛人一族称霸海域多年，你不会没有任何的势力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望着九头盛满冰冷的眼睛，辰荣想到了那一晚九头望着风铃的异常，对九头的诘问避而不谈，轻笑着说道“木沐知道你的心思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肯定没有的，否则你不会这样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毕竟你在她心里只是亲人。”

辰荣看着九头年轻又有张稚嫩的脸庞，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跟木沐相识的时间应该不长，你知道的，妖怪的一生那么漫长，真的不适合太早把一颗心交出去。趁现在还来得及，退回到该有的距离吧。”

“你应该也比我大不到一百岁，刚成年不久”九头看着辰荣反讽道。“你还不是没有为谁化身过，有什么资格说我。”

辰荣话头一噎，有点恼怒，“同为海妖，我是为你好。等有一天木沐老了死了，你独自一人伤心的时候你就能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了，这种我真的见到了太多太多了。”想起那些族人，辰荣不由得感觉内心悲凉。

“我独自伤心也是我的事情，我就想问你，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走”九头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会是想赖上我们了吧，寒季也没几天就到了。”

“此次战争，伯父挑起了头，但是却不会轻易地停止的。”辰荣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说道，“大洋在鲛人一族的统领下，已经安静了一百年了，没有人不会渴望一场战争，这是在海妖一族血脉里面的，我改变不了。”

说完辰荣抬头看着九头说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海里的势力，这个冬季我谁都无法相信，我是真的无处可去了的。”

“也许，辰月回去也只能换来短暂的平和。”辰荣已经安排自己的人手在关键的时候帮助他，但是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一切也只能靠他自己了。这是鲛人一族的使命。

可是，不知道伯父在哪儿寻来的灵药，辰荣到现在都毫无灵力，他能感觉到毒药对自己的身体无碍，偏偏就是压制住了他的灵力，让他无法回到海底。

不能坐以待毙，不知道蛟蛇一族是否知晓这种灵药，有没有什么解毒之法，木沐手上戴的好像是沧渊的储物戒，里面会不会有相关的线索。

要是蛟蛇一族的沧劫在就好了，他是皇宫里最厉害的医师，更是他的挚友，只是他一直在皇宫帮助辰月，无法来到海岛。罢了，寒季来临，也许他们都会消停一会。

“我需要找木沐一趟，她手上有沧渊留下的储物戒指，里面也许有解除解药相关线索”辰荣望着九头说道，“我的灵力一旦恢复就会立马赶往海底。”

“最好说到做到”九头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微凉，一股难言的自卑涌上心头，面对辰荣他会忍不住地刻薄。

木沐在海岸处，辰荣拼尽全力一咬牙，使出术法转移到礁石海域，扑哧一下吐出一口血，连人形也无法控制了。

还是不行啊，要是此时走，到寒季必然会成为其他海妖的口粮。

木沐修炼完后，并不想这么早回去，心情舒畅地唱起歌来。

辰荣听着女孩在礁石上唱的歌，笑了一下，双腿已经自动地化为鱼尾，在月光下拍打海浪，溅起水花，随着音乐悠悠摆动。

鲛人王室的鱼尾带着五彩缤纷的荧光，在皎洁的月光下美不胜收。

木沐自然也看到了在月光下化身鲛人的辰荣，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鲛人巨大的鱼尾。

辰荣的鱼尾是蓝色的，是天空也是大海的颜色，中间闪烁的星星点点的亮光，鱼尾周边水系灵力氤氲出淡蓝光泽，木沐第一次发觉蓝色也可以美得那么纯粹，她不由得看到了。

看着木沐严重纯粹的不含任何欲念的欣赏，辰荣不由得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轻咳一声。

木沐这才反应过来，糟了辰忍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跑到海里干吗，当心伤口又发炎了。

想到这，她连忙掐诀一个转瞬来到辰荣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她仔细打量着辰荣的伤口说道，“还好伤口都没见水，我知道跟水亲近是你们海妖的天性，但是沾水后伤口很容易发炎的，你要不过几天，等伤口愈合了再下水？”

“嗯，我会小心的。”感知到女孩的善意，辰荣点点头答应道。

随后，辰荣将自己的来意告知木沐。

其实沧渊的储物戒因为有太多的灵药，他在里面也放了一本妖典的。这个世界的字跟她所处世界的字不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懂了的。

作为学霸的木沐很快将妖典都记了下来，并依靠着记忆将封控灵力的药物翻了出来。

“嗯，据我所知。这种类型的灵药并不一样的，有原料便宜的只能短暂封控灵力，只要妖力深厚就能冲破封控。其中有一种叫做“束灵”，原料稀有、是可以让大妖很长一段时间也无法冲破灵力束缚，它最主要的材料有月牙草、归零、海参、十朵花、风滚草。这些我都不曾见过。但是书中也提到，毕竟是通过外力束缚灵力，就像是绳子绑住妖族，经过时间的侵蚀，药性慢慢下降，最终都会恢复灵力的。”

“我这种情况也许就是你说的“束灵”，那里面可有提及该如何解毒”辰荣业知道不会那么容易的。

很长时间无法恢复灵力，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伯父是想让他彻底远离战局。

海底的战事，大家都可以看出来，谁都无法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