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精神病院推出了一项人性化的活动——晨练。
这要求像宁寅宵一样的重症患者也一定要去参加。
像罗劲那样经常脾气不好的,被安排在自己的病房中做康复运动,从手指开始,一直将全身每个关节都活动到位。
宁寅宵借机将视线一一在患者身上略过,每个人都像平时一样,他们把自己的身体全权交给精神病院。
不管是在自己之前来的还是之后来的,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的猫腻。
也许,有的人是不敢说吧。
十月十三号,阳光明媚。
晨练出了一身汗,走到病房内,一屁股坐在床上。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艾琳这几天没有给他写信。弯下腰,拉开抽屉,满满一抽屉的信件快要溢出来。
这些是他来这里后,托人从自己家里找到了它们,并全部运到了这里。而它们数量的增加,也截止到王医生给自己催眠以后。
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幻觉,可是每次打开这些信件,全部都是艾琳的笔迹。
这几天自己也在按时吃着药,皮肤渐渐恢复了知觉,自己也开始有了行动的力量。
治病好像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拿出一颗药,就着水,一仰脖顺了下去。
有的时候,病情复发,就用自己不是很灵敏的手来翻看抽屉里的信件。
不仅仅是艾琳的,罗劲这几天也经常写东西,隔大老远的托护士给他。
还说什么“我看你和艾琳也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和你拉近关系”“我觉得你优点很多,间接学习一下”什么的。
当然,宁寅宵并不介意这么做。毕竟他们还可以借此来交换如何逃出去的方法。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他也想过是不是自己的幻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否决。
罗劲看到了,医护人员也参与了,自己甚至还被拿去换血,足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宁寅宵这样想着,把所有艾琳的信都掏了出来,一张张按照时间顺序摞好,用艾琳之前用过的小皮筋捆住,整整齐齐地放了回去。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白色身影走了进来。
宁寅宵应激一般向墙上靠去,这种白色身影很容易在他脑海里浮现的那个白色身影重叠。
那个护士漫不经心地和他对视了一下,向床上扔下一封信,匆匆离开了。
宁寅宵心念一动,立刻扑过去打开那封信:
茗田虾物,是伊甸卧,凡窗稻田,泰达舒胖,跳蹈书商,节礼贪叨,窗外遮阳。
看似是一句无厘头的诗,事实上翻译过来就很简单,不过只需要改变一下断句的位置,这也是他们传递信息的方式。
宁寅宵趴在那里研究,终于,凑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明天下午十一点,我翻窗,到天台,大树旁,借力弹到窗外,这样。
他长呼了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要不是有个医生严密地监视有个房间流通的信件,他们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
时间过得很快。
十月十四号晚上,万籁俱寂。
十点以后熄灯,宁寅宵一直都在数数,等待着十一点的到来。
最后一分钟,58,59,60。
他悄悄打开窗户,走到床边,紧盯着窗户的方向。
罗劲算过,昨天是他郁期最后一天,今天是躁期第一天,也是所有周期之中状态最好的一天。
不出三分钟,窗边出现了一双罗劲的手,紧接着他身影闪动,灵敏地一下翻到墙内,静悄悄地把门关上。
黑暗之中,他们好像在对视,彼此紧张的心跳传入耳中,瞬间有了一种并肩作战的宿命感。
安静了一会,宁寅宵第一个走向门边,罗劲紧随其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门被缓缓打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走廊的尽头。两边,对着走廊的窗户飞快地向后褪退去。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缓缓踱步徘徊。
他们两个同时看到了这个人,连忙将身体紧紧贴住墙壁,大气也不敢出。
那个人在黑暗之中拿起电话,叽哩哇啦说着什么。
“宁寅宵,”罗劲用胳膊肘肘了他一下,宁寅宵吓了一跳,倾斜身体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