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林堂内,一片人声鼎沸。
许多大夫、药童们进进出出。
旁边连通的药铺里,寻药问方者熙攘不绝。装满药材的陶罐沸腾不休,各个以白布隔开的诊床上躺着伤患,不断发出哀呼惨嚎之声。
只有堂房深处的一间诊室之内,稍显安静。
满头白发的老堂主付裘申,刚将手指从霍玄澜腕上拿开,一旁的林蔚儿便紧张兮兮地盯着师父,无比担忧地问道:
“师父,怎么样了?他的毒……”
“呵呵,不妨事。”
付裘申和蔼一笑,手抚长须:
“霍小镖师内力之高深,实乃老夫平生仅见。这金刺茶毒本是歹毒之物,但被你用内力压制,至今未曾侵蚀骨髓脏腑之内,仅流于表面。
所以只需以汤药拔毒,半旬至一月间,体内之毒可清。”
林蔚儿这才松上一口气。
而霍玄澜背后站着的众人,听闻此话,亦是如此,杨一梨甚至眼眶通红地抓住霍玄澜手臂。
“叔叔~”
霍玄澜拍了拍杨一梨的小手,示意其安静。
林蔚儿同样雾眼朦胧地看着霍玄澜,声音哽咽:“我没想到,你……你居然经历了如此可怕之事。对不起,之前在城门口分别之后,那日又见你杀了那么多人,从街上走过,我还怀疑你……”
就在请老堂主诊治的这段时间。
霍玄澜亦将这连日琐事,如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
除了涉及崖底男童老怪物和修行的关键地方,被刻意隐去外……一点一滴,霍玄澜都未保留。
正因如此。
林蔚儿才听得一脸惊心动魄,后怕不已。
被同门师兄背叛,被设计陷害和栽赃,还被打落悬崖,大难不死才得以回归,入城报仇,师父和师妹又下落不明……
这一桩桩、一件件,听着无不惹人心疼,愈发怜惜。
老堂主唤了一声众人,让人留下空间给霍玄澜两人。
霍玄澜却心中喟叹。
他虽与前身记忆相融,但无论如何,现在都没办法与林蔚儿卿卿我我,风花雪月,耽于一些儿女私情。
并非不爱美人。
而是有着自己底线。
更何况……现在临渊县内是这样一副光景。处处暗流涌动,随时就会演变成一场滔天巨浪,淹没一切。
霍玄澜何敢怀恋于温柔乡?
当霍玄澜将这一切考虑和情愫,说清道明,和盘托出,又提及自己希望将杨一梨托付在此,并将李卯三人留下时。
林蔚儿明显由喜转哀,当场僵住心碎……然后杏眸黯然,却又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看她如此。
霍玄澜亦不好受。
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霍玄澜也只能狠心切割。
医馆在江湖中的地位颇高,哪怕身处乱世,绝大多数江湖武人也会对大夫保持着足够尊敬。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不受伤,不会求大夫救命。
所以将杨一梨与李卯四人留下在此,或许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一则有了安身之处,二则杨一梨可以学些东西,三则李卯几人也可以保护杨一梨和药林堂。
哪怕霍玄澜不在……
药林堂也会比其他地方更安全。
……
片刻后。
当霍玄澜和林蔚儿出来时,堂中众多大夫、掌柜和药童们,明显看得出来,林蔚儿整个人情绪低沉,变得格外伤心。
那些看着林蔚儿长大的老大夫们,甚至对霍玄澜露出瞋目扼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