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致远。
致远是‘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中的致远。
人如其名。
柯明烛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死?战死沙场是常事,但是放在段致远身上一切就变得不合理起来。他的身手柯明烛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有一时不慎这种说法。
尽管无处不透露着种种漏洞,可她也无从查起,找不到答案。
就在柯明烛还在整天昏昏沉沉的时候,圣上突然驾崩,柯明宇顺理成章成为继位的储君,当上了新皇。
丧仪过后,先皇的妃嫔都迁居宫殿,静贵妃自然也不例外。
柯明烛还没反应过来,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又听闻一个噩耗。
“公主”静贵妃身边服侍的一个宫女眼中含着泪一声哭腔,对着柯明烛长跪不起“娘娘她…因先皇逝世悲痛万分,昨日夜里…一条白绫自缢了”
宫女头磕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也没有起身。
柯明烛原本呆滞的神情终于是有了些情绪流露,张了张嘴“母妃,现在在哪里?”
“娘娘还在自己殿内,内务府那边已经开始忙着办丧仪了…”
听到这里,柯明烛跌跌撞撞地出了门,拼命朝着静贵妃居住的宫殿方向跑…
两手提着厚重宽大的裙摆,步摇打在她的脸上,有的首饰甚至掉落,路过的宫人都悄悄看她。
在宫里,身为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公主,这般行径让人咋舌。
“五公主这是疯了吗?”一个宫女被柯明烛的举动吓到。
“平时五公主最是知书达礼循规蹈矩的,想必也是被吓坏了”
另一位宫女有些同情柯明烛的遭遇,唏嘘道“先是即将成婚的心上人小段将军血染沙场,到亲生父亲病逝,现如今连着贵妃娘娘都跟着先皇去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淡定的人,想来也没有几个”
“世事无常啊,走吧”一个宫女说道。
眼下的皇宫四处弥漫着压抑和悲伤的氛围,不知是不是上天也为此感慨,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既潮湿又阴郁。
举办完丧仪后,柯明烛一身孝服,也不知是怎么走回来的。犹如行尸走肉,人也变得更加沉默。
不变的是,她依旧每天戴着那副耳坠,从一只变成两只,也算是凑齐了。只是,人不复当年。
一个月后,柯明烛下旨让柯明烛和亲,远嫁北国。
“北国那样荒凉的地方,公主万金之躯怎么受得了。听闻那边的人都粗鄙得很,蛮横无理,用膳都是直接上手,公主嫁过去怎么习惯的了。皇上真是好狠的心,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不顾昔日兄妹情分,将公主嫁到那种地方”宫女栀莲将其他人谴走后愤愤不平地抱怨。
柯明烛知道柯明宇刚登基不久,为稳固地位也是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她能理解,但也懒得去想这些糟心事。
“皇兄做什么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即便是再不想也得做。我也一样,因为我也有我的责任,身为和国的公主,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柯明烛手中拿着一件外衫,仔仔细细叠好,放入木箱内。
这些衣服都是静太妃的,柯明烛不舍得烧掉,一直留着她生前的东西。
栀莲看柯明烛忙活的模样,像回到了从前,还是那个五公主。
“公主你害怕吗?北国是那么远,一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认识”栀莲心中难免担忧,去了那个地方估计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怕”柯明烛语气坚定,这是实话“换做几个月前的我,我会更怕。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他…我全部一无所有,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可怕的吗?”
“我有些羡慕皇兄了,他轻而易举就能决定我的人生,不止是我”柯明烛说完这话,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出嫁那天,柯明宇特地来送了柯明烛。
“明烛,朕给你备了许多嫁妆,宫人,药材,绸缎等等,应有尽有,你过去以后什么都不会缺。好好在北国生活,皇兄会想念你的,记得常写信给皇兄”柯明宇将她往怀里拢了拢,看上去很失落。
柯明烛微微点头“多谢皇兄,明烛一定谨记。有件事,还想拜托皇兄。”
“什么事,我一定替你办好”柯明宇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样子让柯明烛心安了许多。
“母妃的那些东西,我已经全部收拾好了,皇兄帮我找个合适的地儿搁着,行吗?”柯明烛央求道。
这个请求总是不大合理的,不过只要柯明宇同意,那算不得什么无理的事情。
“当然,皇兄一定替你好好收着,放心吧。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出发也能快点到,这一路上还远着呢,去吧”柯明宇对她笑笑,带着安慰的意味。
柯明烛也不再逗留,毅然决然提着裙摆,在栀莲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轮缓缓滚动起来,越来越远,在地上留下了一串车辙的印记。
经过数天的赶路,终于抵达北国境内。北国的使者在驿站等待多时,领着柯明烛的车队一路入关。
当晚,柯明烛到了北国世子的居住地。
帐篷外面燃着篝火,众人都在吃肉喝酒,载歌载舞,热闹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柯明烛听到外面的人终于消停一些。乌泱泱一群人挤进来想看新娘子,这场面栀莲见了立马呵斥道“不得无礼,这里面坐着的可是我们和国的五公主,你们怎敢如此放肆!”
“都说入乡随俗,听闻你们和国人最是讲礼节,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一个全身肌肉的粗汉心生不满,忍不住开口。
“就是就是,我们不过是来看看未来世子妃长得如何,又没做什么,你这小丫头片子捣什么乱”另一个男人立马附和道“哪有让我们去适应和国规矩的道理?”
栀莲气得脸红脖子粗,既说不过也打不过,只能干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