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春城中,热闹了一整个白天后,多数地方都已随着夜幕的降临而被寂静淹没。
西仓坡上,也不是什么热闹之处,街上自然也无行人。唯有几家大车店和货栈大门的门头上,挂着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地旋转,摇曳着。
罗灿下榻的大车店外,一株粗壮的车筒竹上,用匿迹咒隐去了身形的铁桦背靠竹身,双足勾在了竹身上,而曲臂右手则举过了头顶,紧握着头上一枝牢实的竹枝。
他这个样子,还真有几分像个巴山上的猿猴。不过却能将他,稳稳地定在了车筒竹上。任由夜风吹拂,也不会从树顶坠落。
自从罗灿他们下榻到店中后不久,铁桦就跟到了此地。一直藏匿在了茂密的竹林内,监视着店中一切。
而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地将下方那间大车店院中,看得清清楚楚。就连正屋后的后院里,除了马棚草棚中外,其他地方也能看得真切。
开了眼的铁桦,只见得长生道们在草棚中一阵忙活后,罗灿和前来接货的六堂主,站定在后院正中处说了几句什么,随之跟在六堂主身后的教徒,对着罗灿脖颈上来了一个轻盈又快速的拂袖。
寒光一闪过后他已收回了衣袖,罗灿则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即刻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眼尖的铁桦只是打眼一瞧,就已看清了袖中闪出的寒光,来自于一枚与绣花针形势的银针。
此时那枚银针,正插在了倒在地上便瞪大双眼,微微张唇间面色瞬间发紫的罗灿脖子上。
铁桦不用多想,也知道那枚针肯定是一种暗器。
且从罗灿面色紫黯,双唇紫黑,而手、足指甲俱已青黯的特征来看,那针上定然涂了剧毒。
“好厉害的奇毒。”铁桦心里暗自说着此话时,就见六堂主手指入口,吹向了一个响哨后,就有十数个身着黑衣的长生道教徒从北面而来。径直地冲到了大车店门前后,鱼贯而入院中。
最后一个教徒入院后,顺手关上了院门。而已经冲到了正屋门前的那个教徒,险些与正好出门的一个罗灿手下撞了个满怀。
随之那教徒也是一个拂袖,寒光一闪间,罗灿的手下也就倒在了门后。
长生道教徒们已在此时,迅速冲入了院中各屋之中,便再无了任何声响。直到许久后,才从屋中把一具具死尸脱了出来,一字排开放在了格外宁静的院中。
长生道教徒动作之快,行云流水。从他们进屋到拖出死尸,期间不过百余息时间。
待到他们把所有尸体都拖出来后,强忍着愤怒的铁桦咬牙切齿之际,愤怒的目光往院中扫去。
只见那些尸身除了罗灿带到院中的所有手下外,还有店掌柜和老板娘的。且身上俱无任何外伤,倒是与罗灿一般,都是面色紫黯,微张双唇无不紫黑,而手、足指甲俱已青黯。
不用细想,长生道们一定也是用毒针,悄无声息的把这些人统统杀害。
随之,铁桦又见长生道教徒们纷纷掏出了黑布和麻绳,把这些尸体一一用包裹裹了个严严实实后,用麻绳把尸体连带着黑布绑紧。
从他们这么利索的动作来看,似乎是早有了卸磨杀驴的准备。
可笑罗灿在倒底的前一秒,还在做着靠长生道们,弄垮戚高,称霸整个滇中马帮的黄粱美梦。
在点点星辰微光下,摸黑忙了半晌后,长生道教徒们又去了后院,把摘了马铃的骡马牵出马棚,先从草棚里搬出来了干麂子,放到了骡马身上后,又把罗灿也用黑布包裹,以麻绳绑紧,然后也放在了打着响鼻的骡马背上去。
在六堂主的手势指挥下,长生道教徒们一言不发地赶着骡马走到前院之中,又把其他的尸体一一放到了骡马身上,然后固定住后,有两个教徒飞奔到了大门后。
其中一人开了大门,立马站到了街上,于夜风中左右张望一番,但见前后左右并无来人后,对身后招了招手。
随之另一个教徒撤去了门槛,其他教徒就赶着骡马,随着六堂主出了大车店。
马蹄在青石板上,踩踏出啪嗒啪嗒的轻响。长生道的教徒们赶着骡马,在夜幕下摸黑向北,徐行而去。
小院在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唯有夜风,在院中轻轻回旋,默默地卷起了地上尘埃,吹乱了院中地上的马蹄和人脚印。
铁桦松开了手脚,身子立刻从半空中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