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校服的少女笑容甜美,语气平静地仿佛是在跟小姐妹商量,等一下要去哪家面包店买个小蛋糕。
蓝若垂下头盯着脚尖,黑色的睫毛轻轻颤抖,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是她不想彻底摆脱那个噩梦一样的男人吗?
不,不是她不想。
而是,她不能。
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中学生,面对一个年近四十的无赖男人,能怎么样呢?
冲进厨房拿把菜刀,杀了他吗?
蓝若用手指无错地绞着衣角,紧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其实,她想过的。
甚至有一次,趁那男人喝到酩酊大醉的时候,她真的拿起了水果刀,走到了他床边。
生死,只在一瞬间。
女孩手持利刃的影子落在男人身后的白墙上,高高举起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不算清醒的大脑里,正义的天使和邪恶的魔鬼争吵不休。
邪恶战胜了正义,黑暗吞噬了光明。
刀尖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瘦弱的身影从外面冲进来,拦在男人身前。
“若若,不要。”
女人满是伤痕的脸上,嵌着一双失去往日神采的眸子。
那眸子里蓄着盈盈水光,带着无限的恳切与哀求。
“妈……”
蓝云锦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夺下了女儿手里的凶器。
“他不值得。”
不值得你用未来的人生给他陪葬。
后来,蓝云锦陪着女儿,在她那张一米二宽的小床上躺了一整夜。
蓝若背对着妈妈,将自己蜷成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模样。
一时的冲动褪去,她心里全是后怕。
原来,她并没有做好跟人渣同归于尽的准备。
白清清摸着下巴看她,若有所思。
“表姐,你想什么呢?”
蓝若被她这声叫唤回了魂,用一个苦涩的笑掩去真实的情绪。
“彻底解决,哪有那么容易。”
她既无钱也无势,既做不到改头换面,也不做不到让另一个人在世上消失。
这就是个死局。
“那就找人帮忙嘛,”白清清一步一步,将猎物往她布下的陷阱里诱,“你不是有个好朋友吗?”
蓝若惊讶抬头,用眼神问着她怎么知道。
白清清没有露出一点心虚,“我爷爷派人查过啊。”
既然知道了堂哥还有个孩子在人世,白远山免不了要装模作样地调查一番。
于是,蓝若的身世,她经历过什么,身边有什么人,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哎呀表姐,你可不能怪爷爷多疑。我们家毕竟也算是个大家族,跟血脉有关的事,肯定要谨慎一点的。”
仔细想想,也有道理。
蓝若虽然心理上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接受了白清清的解释。
“倾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把她扯进来。”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她家里这堆烂摊子,找顾倾时能有什么用?
她不也和她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吗?
白清清“啊”了一声,做作地捂住嘴,做吃惊状。
“表姐,你不知道吗?你那个朋友,家里很有实力的。”
“她爸爸是宛城数得上的富豪,身家比我们白家也差不了多少。”
“另外,我妈妈说,顾家还有红色背景,她算是个红三代。”
换句话说,顾倾时家里,有钱有势有人脉。
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把你从那个烂泥潭一样的生父手里捞出来。
她跟你,可不一样。
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我的蠢表姐,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这一串话,白清清没有说出口,却在她的眼神里表露无疑。
在她的刻意引导下,蓝若的一颗心,像个天平般来回摇摆。
理智告诉她,倾时没有理由不愿意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