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李越先是早早地赶去了君谊广场北塔32楼参加面试,他心心念念的,其实是想去参加那家俱乐部的岗前培训。
面试官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男的随和从容,女的精明干练,而且他们的办事效率也都很高,让人感觉他们确实是训练有素,很有职业素养。
原以为会有初试、复试的环节,没想到两人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然后低声交流了一下,就通知李越:“你被录取了,从明天开始,来这里参加岗前培训,连续5天。”
李越本来准备的一大堆说辞根本没用上,人家既没问他为什么一个医生会跑过来面试俱乐部的销售业务员,也没问他有什么销售技巧或者成功案例,只是聊了一些很随意、看起来跟销售完全无关的话题,就通过了。
难道两位面试官也没想到会有医生来应聘,临时起意,打算顺便招一个保健医生?可自己是儿科出身的啊。
李越不禁有些疑惑,他们这是真的招聘?还是虚假招聘、实际上是来坑钱的?可人家的培训也不收费啊?何况报纸上还天天在提醒:“入职培训收费的都是骗子”。
要不就是贩卖人口的?等培训完了找一辆车或者一条船,把你拉到某个偏远的黑矿上卖给矿主、当免费劳工?那也不会要自己这样的人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是干活的料。
李越回到医科大时已经10点半了,周亮已经如约而至。今天他们要去干部保健科,参观高级摄影师给吴德良医生拍照。
演员是周亮花了200块钱雇来的一位发廊妹,事先已经嘱咐过,也演练过了,所以她穿的比较朴素,也没化妆,打眼一看倒有些像某个人家的小保姆。
“小保姆”的手里提着一个文件袋,袋子里似乎应该还有些化验单、报告单之类的东西,李越没有打开来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也塞进了文件袋。
这还是见张诚时用过的那个信封,张诚没要,李越也懒得动它,一直都放在包里,昨天晚上他把信封裁短了一些,这样就可以露出里面的钱。
“内容都练习过了?”李越问周亮。
“放心吧,这个小姑凉我认识很久了,人很聪明的,事情又不复杂,保证不会出错。”周亮拍着胸脯,又指了指摄影师,“我哥们,张仪,开影楼的。”
“辛苦你了”,李越点点头,但没伸手和他握手,“算了,我们就不用认识了,等到拍结婚照的时候,再认识也不迟。”摄影师张仪笑了,竖起右手的大拇指向李越晃了晃。
几个人来前后到干部保健科病房,他们科平时的病人一般都比较少,病情也大都比较简单,所以查房也很快,基本上不到10点就查完了。这会儿医生都在办公室里干些开处方、补充医嘱本签字、写病程记录之类的琐事。
周亮雇来的“小保姆”拿着文件袋,直接走进医生办公室打听吴医生,说自己是某某区某某书记家的保姆,书记的老父亲前阵子刚从这里出院,昨天在家附近的医院做了些检查,要请吴医生看看报告。
看着她手上的袋子,一个实习学生热情地带着她找到了吴医生。小保姆嫌屋里太吵,于是两个人来到医生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说话,吴德良还在打量“小保姆”,她已经准确地从文件袋里掏出了一个装着钱的信封,向吴德良递了过来。
吴德良十分诧异,下意识地用手去推。“咔嚓、咔嚓”,摄影师快速而连续地按下了快门,吴德良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楼梯口的摄影师,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小姑凉看到吴德良的表情,回过头来,摄影师一句话也没说,冲她把头往外一摆,转身就走。小姑凉把信封往袋子里一塞,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唉,等一下!你们到底是谁?怎么回事?”吴德良追了过来,追到楼梯口刚刚一拐弯,却发现李越和周亮正地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摄影师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小姑凉把文件袋递给李越,也要走。“等一下,”李越从文件袋里抽出那个信封,塞到小姑凉手里,“这是你的奖金。”
“谢谢帅哥!你真好!改天来找我洗头啊,给你优惠!”小姑凉兴高采烈地拿着信封下楼去了。
李越回过头来,看向目瞪口呆的吴德良,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了一声,又把手指左右摇了两下,再用手捂了一下耳朵,揽着周亮的肩膀转身转身走了。
他相信吴德良能读懂自己的意思:大家彼此妥协,以后相安无事最好。只要吴德良有什么不友好的动作,这些照片都可以是吴德良收受回扣或者红包的证据,一旦他被举报,就极有可能因此受到处分,不仅名声受损,还有可能被降级、降职,那简直就是游戏中被爆掉了装备,如果被降级到住院医师,那简直就跟游戏里赤身裸体、从头修炼差不多了。
李越相信吴德良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明智选择,不会选择继续纠缠下去。
李越带着周亮去吃午饭,两个人来到执信南路旁边的一条小路,那里有很多小饭馆,他们来到李越常去的一家牛腩饭,两人各吃了一份牛腩饭。李越交代周亮,回去后跟许浪商量一下,准备好了就一起开个联盟成立会。
送走了周亮,李越回宿舍睡午觉。他先看了一会报纸,然后戴上耳机打开收音机,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午间半小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