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才不动声色地放下车帘,坐回车中。
听尤二问,“果真是那个温舒然捣鬼?”
尤三喜道,“就知道王爷是不会背叛姑娘的!太好了!”
尤大看她一脸的魂不守舍,故而问,“姑娘怎么了?”
她看着门帘,摇着头,像是在对外面的人说话,又像是在回答尤大她们,“就算是温舒然耍了手段,他也不该瞒着我,欺我骗我。”
驾车的湮灭微抿着略显削薄的嘴唇,抖了抖手中的缰绳,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皮肤有些暗淡无光的脸上,带起一抹僵硬的苦笑。
日暮之时,他们在一间客栈落脚,顺便采买补给。
因为住宿的江湖人士颇多,所以他们简单吃完了饭便各自进了屋中休息。
入夜时,巫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守在门外的那个男人。
门外的湮灭站着一动不动,犹如木桩,走过的客人三三两两都要奇怪地瞧上他一眼。
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湮灭侧身低着头垂着眼,“姑娘有何吩咐?”
巫紫心里顿时一堵,乘着走廊里现下没人,便道,“屋中被我下了禁制,夜里不用保护,你回去睡自己的。”
湮灭纹丝不动,“属下不困。”
巫紫有些气恼,“你以为你是门神啊?站在这里很碍眼!”
湮灭沉默,“那姑娘关好门,属下在暗处守着。”
巫紫噎住。
“就算现在不是天寒地冻,外面也是很凉的好吗?你是一根筋?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变通?”
“姑娘可以当做属下不存在。”
湮灭说完,微微曲背,准备下楼。
“站住!”巫紫立刻唤住他,声音没控制的住有些高了,引来隔壁的客人开门疑望。
她咬咬牙,愤愤的说,“你给我进来!”
湮灭犹豫了片刻,跟着她进了屋,想了想关上房门。
“姑娘?”
“还叫我姑娘?”她站在方桌旁边,脸色有些难看,“你是不是就是吃定了我会心疼你?”
屋中一片寂静。
仅闻女子气呼呼的喘气声。
过了一会儿,湮灭才开口,声音浅浅,是低沉悦耳的嗓音,撩人心弦,“阿紫……”
巫紫眼眶微热,有些委屈,但强忍着没流下眼泪。
“楚子实,你真的很过分。”
“是我的错。”男人道歉,同时伸手揭下脸上人皮面具,和头上戴着的发套。
额前的一缕银丝垂下,衬的男人的脸色微有苍白。
“你受伤了?”她问。
“当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心里的想法有些异常,就自损了几分心脉。”
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好似受伤的不是他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屋中再一次寂静。
须臾,她恼怒道,“自损心脉保持清醒?楚子实,你真蠢!”
“阿紫,你别生气。”
“我为什么不生气?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
男人低声解释,“昨日早间,我发现香味仍在,便觉得奇怪,并且当时我扶她的时候,好像是……出于本能,可我确定我的心里并没有这种想法。阿紫,除了你,我不会爱上别人,我敢肯定。”
“好一个出于本能……”巫紫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道,“还有呢?”
楚尧继续,“我怕你因着香味生气,就同你说去上早朝。然后让乔老给我看了,只说一切如常,没有中毒的迹象。反观一想,我的身上有你施下的避毒咒,被下毒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问题,可能就在温舒然身上,于是我让无尘唤她来茶楼见面,以试探究竟。”
“那你试探出什么了?”
“没有。”他蹙着眉回想,“这一次见面,我竟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对她抗拒不了,并且……我心里的想法也越来越奇怪。”
巫紫指尖微凉,冷冷反问,“这些反应难道不是你喜欢她?想睡了她?”
楚尧微掀眼帘,看她,神色认真,“阿紫,我没有。”
她一时哽咽,心头郁结,干呕了两声。
男人立刻上前,又在靠近她时忽地退让开来。
巫紫稍稍缓和,倒了一杯茶饮下,总算压住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