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像街溜子多过像城管,还是那副非常欠扁的样子。
等这人也接近了城墙,钱峻洋轻声说了一句。
“咱们走,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郭瑜语气有些迟疑,“万一他们出了事,警方很快就会查到我们头上,到时候不好解释啊。”
钱峻洋想了想,觉得郭瑜的话非常有道理。
两个人闲来无事,零点之后还在老街上晃悠,非要说有闲情雅致,也能说得过去。
可无缘无故来到这片荒地,而且当夜还出了事,没准就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子,两人肯定逃脱不了干系。
钱峻洋脑子很清楚,哪怕事后麻烦再大,现在也绝对不能靠近城墙。
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除非是被逼到了墙角,否则绝不可能去硬抗未知的神秘力量。
“不要紧,咱们就是出来散步的。又没靠近过那城门,警方办案是要讲证据的,到时候咱们老老实实提供证词就行了。”
郭瑜问道,“万一他们倒查我们的行踪,会不会发现七口井的秘密。”
钱峻洋笑了,“他们要是问起,就老实回答呗,只怕他们不信啊。要是真敢信,我还求之不得呢,把这摊子烂事直接甩给他们,咱们不就轻松了吗?”
郭瑜眨了眨眼,轻叹一口气。
“你要是敢对他们实话实说,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
钱峻洋脸色一僵,这可是无妄之灾呀。咱可是有入院记录的人啊,要是再被送进去一回,那不就坐实了精神病人的身份?
而且还会弄得人尽皆知,届时梅冉一定会忧心忡忡去医院探望,唐梓语那丫头大概会幸灾乐祸看热闹吧。至于顾兮菲,那就真是最后一点机会都没了。
甩了甩头,钱峻洋反而更下定了决心。坚决不能去趟浑水,否则肯定是越陷越深。
“先回去再说,这种事情不能瞎掺和。城门那里真要有什么危险,咱俩过去无非是多搭上两条命。”
郭瑜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便放下了最后一丝犹豫,跟着他往清歌街方向走去。
*
如果此时有人靠近,就会发现徐琴眼神空洞,目光完全没有焦距。一张略显苍白消瘦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
穿着高跟鞋的脚上没有袜子,脚踝和小腿处有多处擦伤。
一道道交错的血印,是她走过这段路的明证。
来到城门前,她没有一丝犹豫,保持原有的频率,一步步走进城门深处,就像普通人回家似的。
空寂无人的夜,暗沉沉的天幕之下,前面是个黑黢黢的门洞,如同面临一头洪荒妖兽的巨口,普通女孩哪敢往里走。
显然徐琴并不普通,走进城门之后,她的步伐变得更放松自然。
城门内北侧墙壁上有一处两尺见方的凹陷。
凹陷内似乎有个神龛,里面供奉的究竟是什么,哪怕是在白天也很难看清,何况是如今漆黑的午夜。
徐琴不需要看清,她的目光早就失了焦,现在一切的行动都靠着本能直觉。
伸出双手,缓缓抚上神龛内的雕像。本该是坚硬冰冷的触觉,可实际上却传给她一股柔软温暖的力量。
徐琴现在的精神状态很难形容,大概是踩在梦与现实的边界线上。
体感是如此舒适,整个身体像是浸泡在温泉中,丝丝缕缕的能量正不断注入每一个细胞。
“我只想找到一个一心一意爱我的人,有错吗?”
“背叛可以被原谅吗,不可以吧,至少过不了我心里这道坎。”
“也许我应该永远留在这里,再也不出去了,世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干嘛要委屈自己,去迁就会伤害我的世界……”
“17年了,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你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被我借用了。”
“或许该放下了,可是,比你那柔弱的性格,没了我的保护之后该怎么办呢?”
“让你从此一睡不醒,成为我的一部分,你愿意吗?”
一阵阵低低的呢喃,在幽寂的城门洞里回响。
“咳咳。”一声装模作样的咳嗽,打断了四周诡异的气氛。
一个穿着城管制服的青年站在城墙边,伸手轻轻在城门边缘的条石上敲了敲。
“客人来了,是不是要请我进去坐坐?”
徐琴原本茫然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身体一点点转过来,目光就像两道凌厉的闪电,锁定了小包。
“没想到来的人是你,看来你们是蓄谋已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