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峻洋挠了挠头，神思恍惚，一时间好多旧时记忆一一掠过脑海。

那张总是带着干净笑容的小脸，那双沉静如幽潭般的眸子，那个乖顺的略显刻板的女孩的身影一下子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原来是这样啊。”钱峻洋嗓音有些干涩，“那天她来送请柬时，没什么特殊的表现啊。”

“哼！”郭瑜歪着头，目光有些冷，还带着一丝怜悯，“我不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完全理解她当时的心情。难道要让她来求你吗?求你钱大公子低头看她这个卑微的普通女孩一眼，呵呵。”

“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对，冉冉就是太讲道理，还最能体谅人，才会被命运一直牵着鼻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未婚夫我也偷偷去观察过，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都快奔三的人了，说是在家里看店，实际上就是在店里玩游戏。连午饭都是他妈端到他手上的，就差给他喂饭了。将来他们家生意万一有点闪失，还不得靠冉冉来养活他。”

钱峻洋听得心头烦闷，用力一挥手，语气斩钉截铁，

“这件事情我会管到底，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郭瑜脸上立刻爬满笑容，“就知道你是有担当的。订婚算什么，只要没领证，别的什么都好说。以后你跟她好好过日子，一切就圆满了。”

钱峻洋被她噎得不轻，“别拉郎配啊，我跟她真的就是纯友谊。”

郭瑜表现出了罕见的耐心，“我给你分析一下，先不要反驳，听听有没有道理。”

钱峻洋显得有些无助，默默点头。

“你跟顾兮菲好过，但在住宿高中也不可能发展的太过火吧。顶多就是亲亲抱抱，牵牵小手，有些小暧昧，对吧。”

钱峻洋都不知道该怎么回，默不作声，眼神漠然。

郭瑜目光逐渐发亮，照着自己的思路讲下去，

“现在你们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我听梓语说，他好像傍上了一个帅气中年大叔，就是咱们那天在酒吧遇上的那个……”

“你先停一下。”钱峻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那丫头没凭没据的，什么话都敢乱说。本来只是顺路送回家的事儿，生活中很寻常的。到她嘴里怎么就完全变了味。”

郭瑜冷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因该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钱峻洋面色逐渐阴沉，原地静立良久之后，年轻的侧颜迅速褪去光彩，像是一张历经岁月的旧照片，颓败而凄凉。灯光下的剪影充满了落寞。

“或许你是对的，过去的四年一直将自己放逐于一厢情愿的虚妄中，从来不敢直面真相，不肯承认我早就失去了跟她一起走下去的机会。”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总是灰蒙蒙的，被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顾兮菲是一缕希望之光，即绚烂夺目，又触手可及。她坚忍果敢，活力四射，眼睛永远烁烁放光，像是映照了整个星辰。跟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永恒的女神之光，引导人类飞升。”

郭瑜将提灯凑近钱峻洋的脸，装模作样仔细打量一阵。

“本来以为我一个穷丫头没见过世面，没成想你钱大公子也会混成这个样子。女神?呵呵，醒醒吧！论长相身材，冉冉哪点比她差。要说性格吧，冉冉温柔婉约，体贴入微，在如今这年代打着灯笼都难找。要说学习成绩吧，顾兮菲远不如你，读的大学也不是什么名校吧。就算只说到先来后到，冉冉也比她早的多。”

“说句你不爱听的，患难见真情，几年前你病了以后，顾兮菲真的有关心过你吗?你可以说那时临近高考，她要备考没空过来，可高考以后她来看过你几次?还故意去了个外地大学，这几年几乎断了音讯。不是说她不好，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可是，她真的不值得你念念不忘一直挂在心上。”

“还是说，距离产生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你一直戴着当年的滤镜看她，心里所有最美好的想象都放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