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个高中。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正巧是家里民宿开业的日子。家里正在办席，放鞭炮，街坊邻居还有亲戚朋友都齐聚一堂。来的宾客实在太多，父母还借了邻居家的一楼办酒。

这是多么热闹的日子，笑闹声与鞭炮声直把她绕住了。宁欢在这样的氛围下，捏着鼠标，指尖摁了下去。看到成绩的那一刻，宁欢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是尖叫出来的，直到手机那边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你在搞什么？”电话响了两声，她才怔怔地把手机放下来。

终于，宁欢捂着自己的嘴，伏在桌上哭了。

宁欢挣扎过很多次，比如想复查，比如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可以卡着线上那所重点高中。她承担不起复查降分的可能，所以她认命了。

父亲本来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去一中，去不了就别念了，干脆出去打工。

可最后，看着录取结果，爸妈对坐着沉默，还是让她去了。

这里是一个小县城，小到一中和二高的教育资源相差到恐怖，生源也是。生源排名第一的是一个私立学校，然后便按着一中二高的顺序层层降级，最后就是职高。

宁欢站在这个校园里，周遭的一切都陌生，她的确很好奇，但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傲气，她仿佛是在俯视这个学校，因为她本来是不会来到这的。

抱着从教学楼那边领过来的床上用品，宁欢和父亲来到了寝室。他简单地帮宁欢理了一下东西就离开了。宁欢局促地看着自己的室友，里面有她的初中同学，但其实也不是很熟，大家在尴尬的沉默中自己理自己的东西，没有交流，只有东西搬动的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新教室给宁欢的印象是暗沉沉的。陌生的脸有点稚嫩的男老师坐在讲台桌上玩手机，看到宁欢来也只是撇头看了一眼，让她自己找个位置坐，同学们都很沉默，她也就囫囵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来了。

后来来了一个穿蓝裙子的女生，宁欢之前看过班级名单，看见一个姓巫的同学，这个姓很少见，她记得很牢，她莫名地就笃定那个蓝裙子女生就是巫同学。

她的直觉果然没错。

后来宁欢和巫同学做了一年多点儿的同桌，不过那是之后要讲的了。

宁欢的中考成绩很差，连在二高都排不上名号，而她的同桌，中考成绩不错。她很羡慕成绩好的同学，包括中考成绩名列前茅被颁发入学奖学金的人，也包括她的同桌。别人问起宁欢的成绩，她总是尴尬地笑笑，只有没办法了才说出来。

之后的学习很顺利，最不可思议的是宁欢的物理居然考了九十多分。隔壁寝的女生来告诉她时她第一反应是人家在开玩笑，随即开心得嘴都合不拢，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物理废物的。后来想想，或许她对物理那一腔热血的源头就在此吧。

之后她就一直名列前茅，没有一科成绩是真正拖后腿的，她一直都在本科线上，除了偶尔发挥失常，她一直在二高中是优秀的，骄傲的存在。她的学考成绩也不差，可以支撑起她去一所本科院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或许是因为物理吧，这个宁欢真正热爱的在她心中与文学比肩的事物，她非常非常可悲的，没有她所期望的天分。学物理的天才太多了，她只是其中最渺小不过的碎石子，给天才们垫脚都不够份的。

她无所顾忌地冲破了同学的质疑，老师的叹息，撞得头破血流，最后她看着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成绩，听着父亲最严厉的批评，她终于退缩了，她输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