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将桌面重重一拍,站了起来,脸色有些恼怒。一年之前,以撒曾经派人对奥斯曼的舰队数目做出估算,大中型桨帆战舰大约在十到十五艘之间,还远远达不到现在这种规模。
一年时间,就算穆罕默德二世全力造船,也不可能凭空多出十艘战舰吧?
“陛下,我也许知道部分缘由。”
威尼斯市政官米洛托站起来说。
“还请为我解惑。”
“就在三年前,穆罕默德的死忠扎甘帕夏突然派人找到我,希望购置舰船,有多少要多少。”
“从干地亚到内格罗蓬特,几乎所有私人船厂都收到了扎甘帕夏的订单,他们的报价很高昂,并不是所有厂主都能顶住金钱的诱惑。”
“三年前的订单,可能在几个月前集体交付了。”
“我记得总督不是禁止对奥斯曼人出售大型战舰吗?”
亨利船长有些疑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吭声。
他的第一艘战舰圣尼古拉斯号就来自米洛托的私人船厂,同样违抗了总督的禁令。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沉默。
三年前,正是以撒在克肯纳群岛大败哈夫斯王朝舰队的时间。
看来,城外金红营帐中的那名对手对以撒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一直把他当作假想敌来应对。
“陛下,恐怕不止如此。”
一个威尼斯人站起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他是威尼斯桨帆战舰纳克索斯号的舰长,在君士坦丁堡危难之时选择留下来,参加对抗奥斯曼人的圣战。
“请说,亲爱的朋友。”
“据我所知,奥斯曼的24艘大中型桨帆战舰里,至少有4艘来自于克里斯蒂安的私人舰队,我曾经在其中一艘担任二副,认得那几艘船。”
克里斯蒂安?
以撒皱着眉头,在脑海中努力思考着。
“他是个混血,有一半的叙利亚血脉,依靠与马穆鲁克的贸易挣得盆满钵满。”
米洛托小声提醒道。
“他的家族在马穆鲁克和塞浦路斯都有着相当多的贸易利益。”
“在前几个月召开的威尼斯大议会上,他力主放弃君士坦丁堡,趁机瓜分您的昔兰尼加地区。”
“所以……”
“所以就恨上了我,恨上了耶稣基督的子民?”
以撒的表情有些冷漠,在心中将这个名字记下。
“这听上去很像是威尼斯人会干的事。”
方桌的另一侧,加拉塔舰队指挥官巴多罗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他出自热那亚名门加提卢西奥家族,从血缘上来说算是以撒的堂舅,在以撒的支持下当上了加拉塔舰队的指挥官,统率三艘桨帆战舰和两艘武装商船。
“哼!我记得奥斯曼的一位分舰队长官就出自热那亚,听说还是你家的旁系,想必你一定很骄傲吧?”
一位威尼斯船长当即出言讽刺,势不相让。
“混账!”
巴多罗买对威尼斯船长怒目而视,右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都闭嘴!”
以撒大吼,将二人的争吵打断。
“大战在即,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
“在这座城市,没有什么威尼斯二副和热那亚船长,只有勇敢的圣战者和耶稣基督的子民!”
“再有下次,谁敢乱我军心,定将严惩不贷!”
见以撒动怒,几人都偃旗息鼓,将目光移向别处。
会议结束后,以撒内心纷乱如麻,盯着君士坦丁堡城周边海域的地图,目光逡巡不定。
自己已经将所有能够参战的舰队全部带到了金角湾,本以为能够对奥斯曼的海军形成优势,再不济也是均势。
没想到的是,由于自己的蝴蝶效应,奥斯曼的舰队比历史上还要多,在数量上碾压自己集结的舰船。
普劳斯菲利安港里停靠着以撒费尽心思聚集的舰队,包括原东罗马帝国舰队,昔兰尼加地中海舰队,热那亚加拉塔舰队,塞浦路斯王国舰队和威尼斯的部分舰船,共有克拉克帆船两艘,大中型桨帆战舰十八艘,小型桨帆战舰二十五艘,还有一些辅助船只和武装运输船,共计水手三千余人,不及奥斯曼的一半。
由于舰队来源驳杂,在质量上良莠不齐,塞浦路斯王国的部分舰船老旧不堪,还是曾经彼得一世时代的老古董。
在以撒看来,君士坦丁堡的得失在于航道,只要能够将外来的补给一直运往君士坦丁堡,奥斯曼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攻陷城市。
相反,要是航道被切断,君士坦丁堡彻底成为一座孤城,得不到外来补给后,士兵们的士气就会越来越低,直到全面崩溃。
到了那一刻,再多的军队也没有用。
孤城难守,这是所有军事家的共识。
在以往的几次君士坦丁堡围城战中,补给主要从平静的黑海沿岸而来,带来粮食和军用物资。
而现在,割喉堡却将这一条黄金水道一刀切断。
君士坦丁堡南面马尔马拉海和更南边的爱琴海波涛汹涌,海情复杂,一年中有几个月会刮起强劲的北风,给从地中海而来的帆船造成巨大的麻烦。
欧洲航海家通过伯努利原理早早就实现了逆风行驶,但是这些满载货物的运输船逆风速度极慢,很容易就被海盗团伙围而歼之,非常依赖沿岸的港口。
可是,沿岸都是奥斯曼人的势力。
难道自己真的要困死在君士坦丁堡吗?
以撒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卫城轮廓,苦思冥想。
皇家火炮的轰鸣仍旧远远传来,教堂的钟声响个不停,金角湾上风波平静,与南边的马尔马拉海形成鲜明对比。
君士坦丁堡上,紫旗依旧飘扬。
历史上奥斯曼的舰队其实也不弱,18艘大型桨帆战舰,80艘弗斯特战舰,加上其余的小型战舰能够达到140余艘,这里没有夸大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