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整个人都昏沉沉的,想着谭粤铭可能会带走南星,说不出的烦闷。
孩子在车上睡了好一会儿,此间精神正好,摆弄着谭粤铭给他买的一大盒玩具。
我问,“他给你买的什么?”
南星不看我,认认真真拆着盒子,“疯狂动物城,公仔。”
说着就把公仔一件一件拿出来,口中念念有词:兔子朱迪,狐狸尼克,水牛探长,猎豹警官,绵羊副市长……
自顾自在那儿说半天,不时还冒出两个单词儿来。
我说,“你都认识啊?”
他说,“爸爸带我看电影了。”
我说,“他不是你爸爸,以后他再去幼儿园,你不可以跟他走。”
他抬起眼皮,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不满,“你是坏妈妈,他就是我爸爸,就是就是!”
说着还发起脾气来了,打开我的包包翻手机,“我要给我爸爸打电话,哼,不理你了,你坏。”
我正要制止他,他一下溜到推拉门外,电话也拨通了,“喂,爸爸。”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他跑回来把电话递给我,“爸爸让你听电话。”
我说,“我不想跟他讲话。”
南星哦了一声,转述道,“妈妈说她不想和你讲话,那我和你讲吧。”
接着开始巴拉巴拉不停,也不知道谭粤铭听着烦不烦。
我拿了衣服转身进了浴室。
躺在浴缸里,我做了个梦。
海滩,夜幕,星辰,微风。
他握着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海浪一个一个打过来,冲刷着沙滩上纠缠的两个人。
他凝望着我,眼里落满星辰,低沉的问,“我是谁?”
我像被催眠了似的,喃喃道,“谭粤铭。”
他闷笑了一声,跟着海浪的节奏起伏起来……
天知道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丢死人了。
水温渐凉,我惊醒过来,赶紧的收拾好。
看着镜中的自己,肤色一片潮红,骂了自己好一会儿,才穿好衣服出去。
南星还握着电话,不过对方已经不是谭粤铭。
只听小朋友高兴的对着电话说,“我爸爸说,我妈妈肚子里有片绿色的土壤,他把种子种到土里,让妈妈晒晒太阳,吃吃好吃的,喝喝水,种子就会慢慢长大……今天吗?嗯,对呀……我爸爸和妈妈还亲嘴儿了……”
“南星”
我走过去,一把抓过电话,看了眼屏幕,狠狠吸了口气,“你别听他的,他胡说的。”
钟庭的声音很冷,像东北季风,“小孩子不会撒谎。”
我一时无言。
他道,“你和他,究竟怎么回事?他缠着你?”
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道,“我明天回来。”
半夜下起大雨,一声声打在窗外的树叶上,啪嗒作响。
南星早就睡了,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怎么都睡不安稳。
想起谭粤铭,想起钟庭,突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不知道,再醒过来,是被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吵的。
我拉开窗帘,见黑色的林肯驶进车库,车灯在雨帘里模糊不清,就像那些说不明的心事。
是钟庭回来了。
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天色还暗。
我披上一件衣服,出门,下楼,打开玄关灯。
钥匙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门开了,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睛乌黑,闪着幽深莫测的光。
他淡淡的望着我,“这么晚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有点结巴,“等……等你。”
他浅浅一笑,转瞬又是一幅淡然的表情,“不用,快回去睡觉,我休息一会儿送南星上学。”
说完,与我擦肩,往楼上走去。
我转身,叫住他,“钟庭,我是秋思。”
他顿住,后脊背僵直的挺着,整个人如一颗矗立的青松。
片刻后道,“你不用以这种方式来吸引我。”
说完继续往前走。
我咬了咬牙,只觉浑身无力。
一个认定我是李秋思,一个不相信我是,真是够了。
直到钟庭的身影消失,我才自嘲的走上楼,自语道,“这男人还真是傻得可以。”
静静的走廊里响起两声低低的咳嗽。
我不自主的转了个身,朝钟庭房间走去。
倚在门口,听里头咳得厉害,隔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
不放心,我敲了敲门,没人应,索性压下门把,门没有锁。
壁灯开着,他侧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闭着眼,眉心微蹙,像是生病了。
我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倒吸了口气,好烫,他在发烧。
赶紧下楼取了冰块,用纱布和毛巾包好,做了个降温包。
掀开被子,见他只脱了外套,脖子上还系着领带,赶紧帮他解开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