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帐篷内,杨正朝和张思顺两人趴在床榻上,痛苦地呻吟着。他们因带头兵变,被责打五十军棍,此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实在惨不忍睹。
杨正朝强忍剧痛,侧过头问道:“嘿,老张,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张思顺咬牙切齿地回答:“还能如何?袁总兵和毕巡抚既已宽恕我们这次兵变,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当大头兵吧。”
“你这人也太好糊弄了。“杨正朝冷笑道,“虽说这次闹事的不止咱俩,所谓法不责众。但毕竟闹的是兵变这样的大事,咱们又是带头的,岂能就这么算了?”
“老杨,你倒是想得周全。“张思顺叹了口气,“那你有何高见?”
杨正朝摇摇头:“我也没啥主意,这才找你商量呢。”
“要不,咱们还是回老家种地去吧。“张思顺提议道,“在这宁远城当守城炮灰,实在没啥前途。”
“回家?“杨正朝苦笑道,“老张,你也真是异想天开。这次咱们闹的是聚众兵变的大罪,若真贸然回乡,朝廷追究起来,你我一人担当不起,搞不好株连九族,陪咱俩一起去见阎王爷。”
“那你是说,咱们该叛逃去后金?”张思顺小声问道。
杨正朝摆摆手:“去年冬天,辽东苦寒,后金女真境内只怕更为荒凉。咱们这时节去投奔,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
张思顺陷入了沉思,杨正朝的话让他感到进退维谷。天地之大,却似乎容不下他们这两个兵变的乱党。无论去哪里,都难逃朝廷的追究,前途一片渺茫。
正当张思顺一筹莫展之际,杨正朝忽然开口道:“其实做兄弟的,我倒是有个想法。张兄,你可愿听?”
张思顺眼前一亮,“杨兄但讲无妨,我洗耳恭听。”
杨正朝凑近张思顺,压低声音问道:“张兄可知东江镇?”
“东江镇?”张思顺疑惑道,“莫非你说的是皮岛上的东江镇?”
“正是。”杨正朝点点头,“我打算去投奔皮岛总兵毛文龙将军。”
“去投毛文龙?”张思顺皱起眉头,“这不还是一样吗?若朝廷追究咱们兵变的罪责,死在袁崇焕的刀下,还是毛文龙将军的刀下,又有何区别?”
杨正朝摇摇头,解释道:“张兄有所不知,皮岛虽孤悬海外,却靠近后金腹地。据说毛文龙将军常年在岛上接纳从后金叛逃而来的辽民,咱们大可冒充被后金欺压的流民,前去投奔东江镇。”
“妙啊!”张思顺恍然大悟,“以假名混入难民之中,朝廷即便追查,也无从查起。”
“不仅如此,近年来皮岛在毛文龙将军的经营下,已成海运枢纽,商贾云集。”杨正朝又道,“咱们若能藏身其中,必能觅得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