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大哥让帮忙买我老家山上的花椒,说这几年买过的花椒都不如我老家山上的花椒味道正。给在老家的父亲打电话,询问得知,今年的花椒刚晒干收好,托他去一个老嫂子家买了几斤,父亲在电话里高兴地说,花椒是以前的老笨花椒,晒得很干,放心地吃。我也开心地答应着,挂了电话,思绪却悠悠地飘回了家乡的山坡上。
我对花椒一直有种特殊的感情,感觉它是一种让人永远对它保持敬畏的树。因为,它身上长满了让我记忆深刻的刺,它用刺守护着自己的天空,用刺保持着自己与万物的特定的距离,也正是因为它身上长满了刺,它常常被种在山坡上的果园或菜园边上,一棵一棵的花椒树几乎并肩站在果园或菜园边上,充当一道防护的篱笆墙。
在乡村的山坡上,花椒树是一道不可或缺的独特的风景。它们几乎不需要人们辛勤培植,也不在乎人们对它们是否呵护倍至,飘下的种子落地生根。即使是长在贫瘠的山坡上,甚至从石缝间长出来,只要有一点点土壤,即使不能枝繁叶茂,也能长得生机盎然。
记忆里,花椒成熟的时候总是正好在暑假的假期里。母亲经常带我到山坡上的小果园去摘花椒,尽管感觉已经小心翼翼了,手指还是经常被花椒枝上的锋利的小刺刺得生疼,其实,最疼的并不是因为小刺刺进肉里有多深,而是因为花椒树的枝叶和果实都带着很浓很烈的汁液,会让人会手指觉得又麻又疼。采摘花椒一段时间以后,拇指和食指上经常会留下难以清洗干净的小黑点。
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花椒树能够长得像其它树木的枝干那样光滑,可以大把大把地往下采摘,可以免受皮肉之苦,虽然心里也清楚地知道,这也只能想想而已,每个物种的存在都有自己的特点和脾性呢。摘下的花椒需要捡出枝叶,认真的晾晒,晒干后再把黑色的种子筛出来,只保留“花椒皮子”。不懂生活艰辛的岁月,对花椒,有喜有忧,有急有怨,有笑有骂,拿得起却放不下。
据说花椒一名,最早有文字记载是在《诗经》里,由此可见,这种有人喜欢有人厌的植物存在的历史已经非常久远。古人认为花椒的香气可辟邪,有些朝代的宫廷,用花椒渗入涂料以糊墙壁,这种房子被称为“椒房”。而花椒树,因为结果多,《诗经》里有“椒蓼之实,繁衍盈升”之句。其果皮可作为调味料,并可提取芳香油,又可入药,种子可食用,也可加工制作肥皂。由此可见,这种质朴的植物其实真的是人们的良友。
已经很多年没有从事采摘花椒的劳动了,采摘花椒的辛苦和乐趣却一直还记得。为了生活,我在离家乡很远的地方拼搏生活,质朴的花椒树还固守在家乡的山坡上,它淡然地守着田野,望着炊烟,看着为了生活四处奔波却常常在命运中交错的人们,它生于斯,长于斯,不事张扬地守着这片瓜瓞乡情乡思乡愁的热土。
我默默地和花椒树对视,我不知道它在那里固守,是研读历史还是向人们昭示漫长岁月,无论环境如何,它都默默地为山川增添一抹新绿和生机。那是岁月奉献给乡村的最赤诚的祝福吧!有时候,我居然很羡慕那些在家乡的热土上自由地呼吸,恣意地生长的庄稼和植物,它们真切地感受着人间最真最纯的烟火的味道。
而在远方为了生活拼搏的我,回首,早已找不到来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