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看他们的脸色,只是看那些陌生人,打量着他们所有人。
尤其是坐在方应求和陈川焱的位置上的那两个人。
他觉得他们有些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眼熟。
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这两个人,和当初池高卓叫进来的那个“王家”的人的五官有些相似。
原来王家早已经渗透进来了吗?
还是说,不止王家,其他家族的人也早就渗透进来了,只是当初,是池高卓的一言堂,而方应求和陈川焱压在最顶上,其他人并没有冒头。
在他杀了明副校长,陈川焱和方应求也身死之后,才开始冒头的吗。
他这么思考着,眼眸里划过几分异色。
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觉得背后发凉。
【实验室】有自己的沟通渠道,林言掌握了【实验室】,自然也能听到。
只是他们不知道。或者说,除了端木以外的所有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他怎么来了?外面不是有人拦着吗?他怎么来的?]沈老疑惑道。
[谁知道呢,你敢问?]端木顺嘴回了一句,面上不动声色,眼里倒是十分明显地带着些欢快的色彩。
他当然看得出来林言现在不过是意识体,也清楚林言承载了【实验室】与【学校】的融合,现在的情况不会太好。
不过……他为什么要告诉其他人呢?
说白了,他也是站在秋这一边的人,为什么要和秋对立?
[这……当然是不敢的。只是,你们当真就愿意让一个毛头小子骑在自己头上?]沈老微微眯起眼眸,说,[你们能够确定,他不会管控我们在做的事儿吗?]
如果林言出手阻拦,阻止他们做的事儿,那他们该怎么做?就甘心牺牲自己的利益,然后什么也不做?
[沈老先生,咱们说这句话之前,要不先问问这位新来的校长先生,到底有没有管控咱们的想法呢?]张雨茉微微眯起眼眸,有些不满沈老对林言的敌意。
她说:[还是说,你们在做的「生意」,明知道稍微有点良心的人插手的话,都会阻止?]
张雨茉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们没良心了。
江志远笑了一声:[张小姐当真是……聪慧。他们不就是见不得光吗?]
[【实验室】存在了这么多年,在地底下太多年了,以至于我们都变成了见不得光的老鼠。]
[现在,阳光落下来了,我们当然会四散而逃,试图驱逐阳光。]
[张小姐,这是正常的,你得体谅。]
[我不体谅。]张雨茉讥笑,[既然知道愧疚,那就知道自己是做错了,这「生意」是非做不可吗?]
张雨茉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实验室】一直在做的「生意」的具体内容的。
[为什么做这个「生意」,你当真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愿意做?要不是为了我们的研究,谁会愿意去做那种良心全无的东西?]沈老反问道,[有人给【实验室】拨经费吗?一点都没有。不做「生意」,我们拿什么做科研?]
[所以你们就完全不……]
“那个,稍微等等。”林言揉了揉太阳穴,开口,打破了寂静。
他一开口,就是王炸:“虽然大家都这么沉默,但是在私底下吵得不可开交,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边……两边都能接收到呢?”
所有人蓦地抬起头,就连一直沉默着的池烬都抬起了头,诧异地看着林言。
林言露出了一个很干净的笑容,他说:“虽然仪式还没有正式开始,我也没有正式接任【校长】,但是在代表物到手的瞬间,我就已经是【横矢中学】唯一的校长了。你们确定要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些吗?”
“……”
林言这句话,相当于把一切事儿都撕开到明面上了。
两边都诡异地沉默下来。
张雨茉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小言啊,你就算能听到,现在也该假装没听到吧?”
林言表示十分无辜:“可是再不阻止,你们双方就要在我这边争吵到爆炸了。”
“我也是人,我头会疼的。”
端木摊手,说:“我没说过吗,我们这个「私聊」是建立在我们老大的身上的。你们怎么会觉得,他不知道?”
【实验室】真正的主人,依然是林言,在林言拿到【实验室】的簪子的时候就决定了。哪怕林言没有拿到属于【学校】的簪子,这一点也不会改变,除非林言死了,这个“信号站”才会重新建立在他的身上。
“你们担心的事儿,我都听到了。”林言道,“是谁说的我也不追究,毕竟能够听到你们的担忧,也是好事。”
“池高卓死了,【学校】和【实验室】融合。这个局面你们大多数人应该都已经想象过,这是迟早的事儿,就算不是我,也会有下一个我,无法阻止。”
他这么说着,幽幽叹气,轻声道:“所以有些不该做的,知道错了的,该停的都停了吧。”
“在座的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你们掌管的职位我也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师。”
“但我想,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认识陈老师。”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陈川焱的位置上。
【实验室】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看到属于他们二人的位置上坐了别人的时候,才意识到外边儿发生了不对劲的事儿。
这里的位置,很少会换人,在张雨茉来之前,属于张雨茉的位置,是空出来的。
如果不是张雨茉来了,大概率这个位置会一直空出来。
“……我是陈老师的学生。”林言轻声说,“我继承了很多,很多,陈老师的想法。这些想法,他都记录在了这本书里。”
意识体自然没有拿着书本。
但他可以把书本投影出来。
他的手落在书本上,很轻地敲了敲染血的书皮:“……而我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想法实践下来。”
“在我查到你们头上之前,我奉劝你们一句,早点改了,我既往不咎。”
这也是陈川焱的想法。尽管他不觉得这是对的,但既然要这么做了,当然是都要听完全。
他愿意相信陈川焱的想法,所有。
大概没人想到,面前这个瘦弱的能够被称为“孩子”的未成年,竟然会这么强势。
没有人说话。
他们盯着林言,确认他是认真的。
其实在看到那本书,以及那本书上染着的血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有人心里嗤笑,嘲笑陈川焱那样的人终究还是走向了自我毁灭,可心里却有些梗。
看到了太多的改变,他们很难像最开始那样,嘲笑陈川焱不知好歹异想天开。
甚至有些唏嘘,有些兔死狐悲。
活不下来的。
他们想。
但看着林言,又有些感慨,就算活不下来,也有人会继承他的意志,去完成当初没有做完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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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码字软件更新,拼字功能停了,没写完,软件全责(不是)写完补上(哎呀怎么又欠了三千字
已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