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完全陷入了停滞状态。

风雨交加的后半夜，东林公安局昌榕分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胡雪莉回来后直接进入了法医室，从富阳桥下带回来的试图自杀的姑娘不符合拘留条件，做完笔录后也离开了。会议室里的投影仪没有打开，石昊文站在可移动白板前，将刚打印出来的照片贴在上面。

石昊文深吸一口气，指着白板上方那张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照片，开始介绍案情：“目前可以确定，我们发现的第一位被碎尸的死者是这个陈芸，女，19岁，家在外地，是东林大学艺术学院广播电视编导专业大二的学生。本月 5号，派出所接到她失踪的报案，18号那天雨刚停，一位居民在小区遛狗时发现树丛中渗出地表的血迹，接着发现了装碎尸的袋子，于是立即报案。当时因为下雨，抛尸现场已被破坏，尸袋上无法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有勘查价值的物证。”

“他边说边用手指了指陈芸生前照片下方贴着的另一张装着碎尸块的黑色大垃圾袋照片，”通过 DNA鉴定，目前已经可以明确，第一个被碎尸的死者就是失踪了 13天的陈芸。

“同样地，通过 DNA鉴定也能够确定第二个被碎尸的死者就是第二张照片上的这个顾春华。顾春华，女，50岁，是从附近农村来城里打工的工地厨师。11号接到失踪报案，20号那天迎宾路上在修管道，管道工人在打开一个 80年代留下的老井盖时发现了藏在其中的尸袋。但是尸袋上没有指纹，只有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从检验报告来看，该血迹来自第一名死者陈芸。老井附近每天都有人来往，抛尸现场也同样被严重破坏，无法获取其他有价值的证据。”

“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而言，这两名死者并无任何关联，社会关系也相对简单，均无不良嗜好，也不曾与人结怨。然而，尸检结果却显示出许多相似的疑点——陈芸和顾春华的尸体中都被检测出高剂量的麻醉成分，并且尸体都遭到利器肢解。法医试图将尸块拼接起来，但由于凶手切割得过于细碎，只能拼接出一部分。石昊文指着拼接出的残缺尸体照片说道：“此外，从尸块重量来看，我们目前找到的这些并非完整的尸体，推测凶手可能将一些难以完全销毁痕迹的肢体抛尸，而另一部分很可能已经……被销毁了。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陈芸和顾春华的尸块中都在 XX染色体中检测出少量 XY染色体。”众所周知，男性的染色体是 XY，女性的染色体是 XX。那么，同时拥有 XX和 XY两种染色体意味着什么呢？这表明……死者身上同时具备男性和女性的特征。按照这种逻辑推断，说死者是人妖并不准确，更确切地说，死者都是雌雄同体的阴阳人。但事实并非如此，两名死者都经家人证实确为女性。那么，为什么染色体会呈现出嵌合体的特征呢？

实际上，移动白板上的资料，在场的人都已经烂熟于心，每个细节都能倒背如流。然而，唯有这一点，大家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石昊文说到这里也陷入了沉默，所有人几乎不由自主地陷入这个疑问中，反复思考。任非手里握着笔，盯着笔记本上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记录，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打破了沉默，“你们说，会不会是死者怀孕了，而且怀的都是男孩？”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认定猜想后难以抑制的兴奋，却引得坐在旁边的乔巍笑了起来，没有丝毫恶意，不过调侃的语气大家都听得出来。

“你这也太能想象了吧，小任。陈芸年轻也就罢了，可顾春华都 50岁了，你知道这个年纪怀孕的几率有多低吗？何况顾春华的丈夫已经去世 4年了。怀孕？亏你想得出来，听起来就跟你那不靠谱的第六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