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宋景深停下所有动作,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听着。
老葛顿了顿,放下茶杯,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当年那些厂商里,最有实力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父亲,宋维铭。除了他,还有一个,就是顾振邦。从温梁拍摄的文件看,应该就是给这两人其中一个做事的。”
宋维铭面色阴郁:“这些跟温晴又有什么关系?”
老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讲述温梁的事:“考虑到这件事牵扯的面儿太大,又是改制谈判的关键时点,我们就没把照相机的事儿声张出去,只当温梁是因公牺牲的来办理后事。”
他顿了顿,抿了口茶,看向对面的宋景深,缓缓说道:“没想到的是,温梁死后不久,宋维铭就退出了入股谈判,顾振邦很快获得了优势,成了入股四厂的元老。后来,厂里渐渐传出小道消息,说温梁是被宋维铭害死的,为了息事宁人,宋维铭才主动退出了竞争。”
“起初,厂里对这些传言并没当回事,直到后来,宋维铭离开北城的时候,带走了温梁的小姨子周雯,厂长这才恍然大悟,怀疑温梁曾跟宋维铭有过联系。”老葛摇头叹息,“可惜为时已晚,那些证据都已经灭失,温梁家里人也没人追究,于是这桩案子也就稀里糊涂地瞒下去了。”
包厢里陷入一片死寂,桌上的菜快凉了,却没人有心思动筷。
“这些事,温晴知道吗?”过了许久,宋景深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
“厂里人一直拿她当孩子。”老葛叹了口气,揉揉眼睛,“温梁死了没两年,他老婆也跟着去了。看她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再没什么人嚼他家的舌根了。所以,她大概是不知道的。不过,她心思敏感,脑袋又聪明,应该也意识到了什么,在钱这件事儿上特别要强。”
老葛抬起眼睛,浑浊的眼神里满是散不掉的过往云烟:“她考上F大以后,厂里曾奖励给她一笔奖学金,她把钱取出来,用信封包着,原原本本地交回厂长办公室。”
“是她能办出来的事儿。”宋景深唇边勾起一抹笑,“她倒是不贪钱。”
“她跟厂长说,她爸爸如果活着,也不愿意她收这笔钱。她已经成年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不该再给厂里添麻烦了。可是,她养活自己的手段,实在是有点……”
“怎么了?”宋景深问道。
“高考后的暑假,她接了很多家教,几乎每天都在上课。她高考成绩好,人又长得漂亮,很多家里有钱的男孩子,竞相支付高额补课费找她补习。这些男孩子走马灯似的往她家跑,时间一长,就有很多闲话传出来了。”
“传出来了什么。”宋景深问,“说她滥交?”
“还不至于传这么难听。”老葛失笑,尴尬地说,“大多是说她装清高、不检点罢了。还有很多人说,她这么好的成绩却报了F大,就是一心要去江城,找她那个做二奶的小姨,继续给有钱人做二奶罢了。”
“胡说八道。”宋景深捏着茶杯,指腹青白,“那些人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她从小跟周雯长得像,周雯的事儿难免对她有影响。不过,她在北城的名声不好,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她父亲的死,有可能牵扯到宋维铭。”葛兆民靠进高背椅,像是有些累了,“如果真相揭开,这姑娘有可能仇恨宋家,进而对你不利。身为朋友和利益盟友,我不想看到你娶一个这么麻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