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红雨阁,谢韫就看见了他寻找的那人。
云乐宜坐在桌前,拨动着算盘,屋外的桃花树随风飘下几片花瓣,算珠清脆的响声似乎为这个安详的午后平添了几分画中的静谧美好。
谢韫怔了怔。
当年云乐宜一舞动京城,灿若春华楚楚动人,若非祖辈婚约,他是娶不到这样的妻子的。
可时过境迁,他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少年,云乐宜这样只徒有其表的人也配不上他了。
“这两年你支撑谢家也是不容易,”
谢韫走近了,俯视着云乐宜:
“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
云乐宜没动静,拿着账本和拨弄算珠的手却停了。
谢韫知她在听,便道:
“姝儿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不似你出身大家,从小就被娇养惯了。她懂事,也不喜那些明争暗斗,待她进门后,我会待你们一视同仁,你与她平起平坐,谢家的掌家权依旧在你手上,这样可好?”
云乐宜攥紧的手在暗暗颤抖,可她还是克制住了:
“平起平坐?”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冷静:
“且不说先来后到,谢韫,我与你成亲三年,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全然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三年前她远嫁汝南,是她嫁给了这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扶持他,鼓励他。
而他金榜题名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把外面怀有身孕的女人带回家。
“我没忘,”谢韫似乎是有些难堪,他叹了口气试图说服云乐宜不要胡闹:
“可那时你我年少,而且男人哪能不三妻四妾?这样才能子孙满堂,膝下承欢啊。”
云乐宜听着这些话,只觉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
她张了张口,才勉强能问出一句,声音都带着颤抖:
“那她呢?她怀着你的孩子,甘心只做个小妾,屈居人下?”
怎么看都不可能吧?
“她并非妾,是平妻,你二人都是我的妻子,”
谢韫多了几分不耐烦:
“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云乐宜苦笑一声,抬眸:
“那我呢?我算什么?”
她这么多年所付出的都是欠他们谢家的吗?
谢韫说不过云乐宜,他稍露愠色:
“反正姝儿是一定要进谢家门的,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只有我了,我不能再辜负她。”
她无依无靠……
谢韫似乎是忘了,那年她远嫁,也是无依无靠的陪着他度过了最灰暗的时期。
“不能辜负她,便要来辜负我吗?”
云乐宜起身,倔强的与谢韫对视,一双漂亮的眼通红:
“只因我远嫁离家远身份低微,便可随意折辱?”
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些!
谢韫不再耐着性子,他竖眉,冷冷道:
“这就是我不想和你交谈的原因,你被妒忌蒙蔽了心,已经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来了:
“不好了,公子,夫人,姚姑娘晕倒了!”
谢韫当时便急了:“什么?可请了大夫?”
“请是请了,可大夫还要好些时候才能赶来,而姚姑娘怀着身孕,情况实在是吓人……”
这时,一直别过头的云乐宜转了回来:
“带我去看看。”
她眼圈还红着,却轻描淡写说出这样一句话。
谢韫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你会看病?”
云乐宜淡然道:“你若细究,自然比不上汝南的大夫,不过也够用了。”
谢韫皱了皱眉,心想若是姚姝和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他一定要唯云乐宜是问。
进了姚姝的房内,云乐宜坐下,看着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姚姝,搭上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