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兰!”
一双手猝不及防地轻轻敷到月兰的眼睛上,凉丝丝的像给她系上了一条柔软的丝绸。
月兰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无奈又故作生气,用近乎威胁的口吻说:“别玩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话虽强硬,可笑意却藏在每个字眼里恼人地蹦跳。
月兰弯手握住身后那人的手腕,摸到上面突出的青筋后又是一阵心疼,转身责怪道:“怎么又瘦了?长风就是这么照顾你的?等他回来,看我不把他屁股打烂。”
“打,我在旁边帮你按着他。这人现在愈发蹬鼻子上脸了,成天怼我,早上还拿核桃敲我哩。”说着,身后那少年粲然一笑,水灵清澈的丹凤眼稍稍弯了起来,狡黠的戏谑之意荡漾在流转的眼波里,潋滟生辉。这少年生的极其俊美,是在人潮里一眼就能被挑拣出来的长相。
“当真?他怎么还会这样犯浑?好了伤疤忘了疼,下次你直接把他揍哭得了,阿辰肯定也会这么干的。”
月兰把少年冰冰的手捂在手心里一直揉搓着,眼睛逡巡在少年的身上恨不得飞过去,嘴角反正是没平下去过。直到那小人的手泛红起了暖意,她才终于肯把手还回去。
“你别总这样瞧着我,我怵得慌。”少年抗议。
“想得美,我亲自带大的小人还不让看了?你得有多久没回来了?我都快忘了你以前什么模样,怎么一下长得这样高?”
月兰发现记忆里得低头看的人现在竟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有余,要想摸摸小人儿的脑袋还须抬起胳膊,遂惊觉时间流逝之快,难免有点恍惚。
“那是,我都快蹿过长风了呢。我看我还能长不少——你这几天都照我说的做了吗?”
少年的手被搓的有点酥麻,于是随便活动活动了筋骨。
月兰正捏着这人白白嫩嫩又富有弹性的脸,好生欢喜,回道:“自然都打点好了,你还信不过我么?香我昨儿点上的,熏一夜了,但没看出她和平时有多大不同,顶多懒散了些。你那香莫不是假的?”
“没问题的,时候未到而已。不过有这么点药效就够了,我到时看着行事,绝对不会出差错。其他的你也准备好了么——我瞧你淡定得很,跟辰哥口里的人可相差甚远。你别不是被吓傻了。”
说罢,少年假装略带狐疑地打量着月兰,后者终于收回了手,笃定地回答:“他怎么敢在你面前编排我?我何时怕过?可等我教训他——一切都准备好了,其他人我让他们往河边开饭去了。还吩咐了,不许他们过来。借着那杀神的淫威,他们有胆量半途回来才是见了鬼。至于夫人房里别的婢女们,就等我把你带过去后,再安顿她们,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这次主要的重头戏在你,你可千万要当心……”
月兰蹙起了眉,揉揉面前少年的脑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现在后悔还来的及,那人,”她顿了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琉璃耳珰,回头张望窗外——窗纸上洁白一片,没有映出人影。
少年见她欲言又止,着急催她,月兰叹了口气,接着先前的话尾说:“你要的那人,是被文夫人养大的,但她不喜欢他,未曾怎么用心教过他,甚至很少见他。”
“他被藏在府里,接触最多的恐怕就是那些个装腔作势的草野夫子。脾性,才学皆不是很尽人意,只怕已经缺了一个好根,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