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墨岳下意识揉了揉鼻梁,见这架势,还真是如自己那不切实际的猜想一样,竟一时陷入沉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其余三位强者也不再言语,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谭玉摸着袖口中那枚秦风的玄戒,便不想继续逗留,以免问出话来指向自己。唐君焕虽说对秦风颇有兴趣,却自知毫无争取到的可能,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至于澹台清,他并无顾虑,大可以直接带着秦风离去,毕竟澹台家的权势滔天,他的辈分也摆在那里,自己又是兴州的州牧,不管如何行事都合乎情理,起码没人敢说什么。
但他的傲骨、和那古板守规的性子让他不屑于这样做。澹台家虽说在苍澜近乎遍布半边天,可与怀家不同,他们从不霸道行事,而是讲究一个理字,这个字在他这样古板之人身上被无限扩大。
一时间,这片焦土上仿佛凝结一般,陷入死寂。
谭玉率先开口道,“既然此事已经尘埃落定,我想此子纵使被邪祟缠身也翻不起什么浪花,那我便先行一步。”
澹台清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何等老道,顿时察觉到谭玉并不明显的急切,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道:“谭贤侄何必如此着急,就这样回去,岂不是无功而返。不如先探出这山中的些许隐秘再走,也不枉你白来一趟。”
“……”
澹台墨岳开口道:“叔祖,不知可否让孙儿先问上两句。”
见澹台清准许,他给秦风使了一个眼神,又装作陌生的问道:“此地的封禁是你所破?”
见状秦风颇为费解,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是,我用剑斩断了庙里的木像和香炉,之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样。”
几人闻言,这才真的确定是眼前这位少年破开了迷障。此前他们也近距离窥探过这座诡山,自然见过山前那间小庙,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是隔着老远,并未敢深究。
“有意思,看起来还真是天眷之才,身临这等绝地都能破境。”
澹台墨岳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而是连忙追,语气急切道:“在你进来时,在山里可遇到了什么人?”
秦风见他急切的神情,眸光一闪,说道:“我在山里的确见到了一个人,一位女前辈,她叫澹台名轩。”
“!!!”
此言一出,四人的眼中惊起波涛,满是不可置信。一个四年前闯入盲山的天之骄女若是还活着,得多么逆天?那可是澹台家年轻一辈最为妖孽的存在,二十六岁时便跻身冥幽境,在苍澜只怕难有人能出其左右。
澹台清心中暗惊:“莫非名轩还活着?”
澹台墨岳目光窜动,难掩激动,上前一把抓住了秦风的手臂:“她在哪?!”
秦风微微侧目,目光停留在那颗焦黑的枯树下,早已身首异处的躯体,面露苦涩道:“澹台前辈已经死了。”
“死了?”
短短两字,让他陷入恍惚,手掌也从秦风的胳膊上滑落。这平淡的话语远比刚散去的天雷更为致命,直击他的内心,破碎了最后的幻想。
“小子,你刚说见过那位前辈,转眼又说那位前辈死了,不知是否为真呢?也对,不管你是否口若悬河,这片山林都已经化为焦土。”见此情形,谭玉轻笑道。
据他所知,澹台名轩是澹台家绝代明珠,若是眼前这个小子敢以其为噱头诓骗,这两位今天恐怕很难饶过他,干脆引起他们的怒火,将此子直接留在这里。
“你最好能把话说清楚,不然日后也不必再说了。”经此窜动,澹台清本就严厉的脸上愈发不悦,露出刺骨寒意。
“面对三位冥幽境强者还能镇定自若的说出谎话,倒也有些定力。只不过你想的过于简单了,想仅凭外界所传以及三言两语的胡诌便想蒙混过关,当真是痴人说梦。连你都能活下来,那名轩小姐又岂会不能?”
唐君焕道:“谭玉说的也不无道理……”
澹台清摆了摆手,打断了两人,而后问道:“既然你说名轩死前你见过她,那她是怎么死的?”
秦风缓缓开口,满是愧疚:“她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你说什么?!”
冥幽境的恐怖玄力毫无保留的倏然爆发,湛蓝玄光喷薄而出,整片山顶顷刻间被庞大的威压笼罩,附着在每一寸焦土上。磅礴玄力尽数负压一处,将秦风嵌入黑色土石中。
谭玉与唐君焕二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压力吓了一下,这股雄厚的玄力让他们也为之咂舌,连忙退至一旁。
“叔祖且慢。”澹台墨岳连忙叫住这位叔祖,稍有迟疑秦风就要命丧当场。
“你听见了,他可是杀了名轩。”澹台清眯着眼。
澹台墨岳将秦风的愧疚之意尽收眼底,深吸一口气,愈要让自己保持冷静。在苏家时,秦风面对满是杀意的韩润平都能刻意留手,不愿伤其性命,在被追杀的次日,他能为了苏家安危铤而走险的回来,足见秦风赤诚善良。
这样一个赤诚之人会对姐姐那样侠义洒脱的人动手,除非是后者被邪祟夺了神志……亦或是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