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阡陌的话刺痛了白丹的软肋，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的老破小，大小不过四十多平，还不到老家房子的一间卧室大，一个月竟然五千多的租金，两个人平摊下来或许是最经济的选择。她们也商量过去上海郊区换个大房子租住，无奈公交加地铁通勤时间太长，对于爱睡懒觉的白丹来说，简直是个更痛苦的选择。

“阡陌，你的梦想是什么？”白丹和于阡陌在一起的日子里，老爱问一些不怎么着调的问题。

此时于阡陌正低头处理着手机上的各种信息，微信上几十条未读信息，十几个微信群都艾特了她，她头也没胎，从嘴里蹦出来几个词，“梦想？这是一个宏大又遥远的话题。我只求安稳，学生别出事，领导别找事。你呢？”

白丹嘿嘿一笑，又陷入了幻想。

有一次在武康路探店的时候，走过梧桐树下的历史建筑，巴金老舍这些文化名人似乎还生活在里面。一栋红瓦白墙的法式风格别墅吸引了她驻足，几片爬山虎正趴在墙上向外张望，正当她欣赏这里的建筑风格的时候，电闸门忽然打开，一辆特斯拉缓缓驶出，车上的男孩年轻儒雅，副驾的女孩笑容明媚，白丹曾幻想坐在副驾的女孩如果是她该多好，在这么文艺又有厚重历史感的地方，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居所，和自己心爱的人住在一起，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比起安稳，我更喜欢自由！”白丹想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自由？没钱你谈什么自由？”于阡陌总是那么的现实。

“没劲，不跟你说了！”白丹瞬间没了聊天的兴趣。

她知道，和于阡陌比起来，她总是飘在空中，脑子里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骨子里是一个文艺青年。行政管理硕士毕业，刚毕业时同学们都忙着考公考编，她却另辟蹊径去了什么新媒体。都在体制内的爸妈甚至不好意思提及她的工作，在他们那一代人眼里，除了公务员医生和老师，其他的都是打工的。不管你是陆家嘴的金融精英，还是浦东软件园的程序员，统统不入流。

她也懒得去说服爸妈，她喜欢这份工作，自由，可以不用整天呆在办公室里，探寻外面好吃好玩的，这是她选择这家公司的初衷。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也有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那天她去找刘导谈事，刚敲门，看见许诗情从刘导办公室里慌里慌张出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白色衬衣的上几排扣子都没来得及扣，她瞬间明白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早会上和拍摄现场刘导对自己的态度，这才到公司一年多的时间，就小甜甜变牛夫人啊！

或许于阡陌的选择是对的，她来自上海郊区，长相还算周正，一张国字脸天生就是当老师的样子，硕士毕业后，凭借不错的学校背景和上海户口，进入了笔试，面试，体检，政审，过五关斩六将，进入了这所上海高校当辅导员。

她刚开始还嘲笑于阡陌，说辅导员就是高校里面地位最低的行政管理人员，学生什么婆婆妈妈的事情都要管。有一天半夜学生给于阡陌打电话，说自己的钥匙掉进卫生间蹲坑里了，于阡陌居然不厌其烦，在电话里安抚学生先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带学生出去配钥匙。

还有学生刚住进来和宿舍的其他同学不合，半夜三更地搬出去住，她愣是打了几十个电话，跑了几十里地把那个学生找回来了，还安排了一个单间，这在白丹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别说学生，哪怕天王老子，谁大半夜打扰她睡觉都不行，她宁愿离职，也不愿大半夜被电话叫醒去外面找学生，她睡觉前必然要关机的，也提建议让于阡陌手机一关掉图个耳根清净，于阡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说那可不行，辅导员必须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

这才刚刚进学校几周，于阡陌就表现了另白丹侧目的耐心和踏实。

“阡陌，我有点羡慕你了！”

埋头工作的于阡陌被忽如其来的一句蒙住了，抬起头来看着白丹，“羡慕什么？每天都有填不完的表格，回不完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