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的随军家属阵之中，呐喊欢呼的人少了许多，很多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怎么还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就代表没有一锤定音。

还模棱两可。

美都海原本神色轻松，现在凝重起来，身子前倾，弧度饱满，似满月，玉手紧紧的抓着骏马的鬃毛，脸蛋儿有些苍白。

和连的目光，也不再落在后母的身上。抬起头来，凝视战场，神色有异。

不会吧。

父亲。你要是输了。

我们都完了。

大鲜卑可不是匈奴，没有所谓的单于血脉，没有名王、没有左右贤王这样的传承体系。

鲜卑是你一力统合的。你要是输了，鲜卑就又变成部落混战了。

哪怕我逃走，我也不再是新王了。

和连的担心，完全不是空穴来风。

鲜卑是比匈奴还要松散的部落联盟。

.............

东南方向。汉军轻骑兵、杂骑军阵。阵中汉兵一扫刚才的慌乱，渐渐沉稳起来。

连匈奴轻骑兵，蠢蠢欲动的背叛也稳住了。

先看看，先看看。

“哈哈哈哈！！！！大将军真是骁勇，天下无敌。哪怕身陷重围，鏖战四方，也能斗战。”

“没错。自汉以来，没有人能在武勇上，比肩我大将军张公的。”

“哈哈哈哈！！汉军万胜！！！！！”

汉军的兵丁们，纷纷呐喊了起来。尤其是那些跟随张霸北上的，关外汉人所组成的杂骑，一个个激动的浑身发抖，脸色通红。

云拨王父子也松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之后，都露出了笑容。

这宝。

还是押对了。

试问天下，谁能与张霸争锋？

鲜卑也不行。

...............

战阵之中。敌我双方的肾上腺素开始退却。肾上腺素是个神奇的东西，哪怕断手断脚，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会使得一个人的反应能力，爆发力，到达了极强。

鲜卑人有。

汉军铁骑也有。

但当这个玩意消退之后，就不一样了。就像是这个世界剥离了色彩，变成了黑白的世界。

一个人是什么底色，就显现了出来。

没错。

鲜卑人确实很勇敢，但他们的底色，只是匹夫之勇，只是贪婪之勇。

他们相信檀石槐能够带领他们取胜，获取财帛、美人。打仗能获得收益。

他们没有信念，也没有军纪。

汉军就不一样了。汉军是有信念，有军纪的。

这二万铁骑，背负着同一个姓氏。

张氏！！！！

他们是大将军张霸的部曲，也是大将军张霸的家奴。生死同，共富贵。

秘密就是张霸经常说的。

天下珍宝、土地，我与功臣共有。

当汉军在战阵之中，在重重包围之下。血染沙场，矛锋折断，做殊死搏斗。

就像是一个雄壮到了极点的巨人，永远也无法被击败，永远也不会倒下。

当前方飞蛾扑火的同族，死伤无数，却没有战果的时候。

鲜卑人的迟疑就出现了。

汉军真的能击败吗？

张霸的人头，真的能砍下吗？

迟疑。

不是恐慌，不是败了。

只是迟疑。

这就足够了。

汉军军阵之中。张霸早已经调整好了呼吸，恢复了体力，睁开了双眼，骑在了马上。

他手握着马缰，顾盼四方，仿佛敏锐狡猾的老狐，窥探鲜卑人的虚弱。

捕捉到了战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