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身处异乡，阿里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昨晚里卡尔洒在床单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了一抹刺眼的红色。

“他，他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里卡尔对她，处处忍让，这让阿里斯感到，有些愧疚。但她现在，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有爱情的肉体关系，对她来说，只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不过，他们怎么，还没来？”

按照传统，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早上，主教和几位见证人，会来到新房，检查新娘的落红，以确认婚姻的合法性。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所以，即使新娘再怎么疲惫，也要早早起床，迎接他们的到来。

“今天，应该也会很忙吧。”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当然，新郎可以不用参加，那些繁琐的仪式。毕竟，他身份尊贵，公务繁忙，没有人会，强迫他参加。

但阿里斯等了很久，房间里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人来。她从床上坐起来，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诡异。阿里斯等得不耐烦了，于是摇响了，床边的银铃。

“您叫我吗？”

门外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那不是贝罗妮卡的声音。

“进来吧。”

沉重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红头发的女仆，和贝罗妮卡一起，走了进来，她们向阿里斯行礼道：

“大公夫人，您好。”

看到熟悉的面孔，阿里斯稍微，放松了一些。

“抱歉，来晚了，我是负责大公府内务的侍女长，丽塔。”

阿里斯点了点头。

“您，还好吧？”

贝罗妮卡走到阿里斯身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天都亮了，怎么还没有人来？确认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关于这件事……我也是刚听丽塔夫人说的，还是，让她来解释吧。”

丽塔恭敬地，走到阿里斯面前，说道：

“我已经听贝罗妮卡夫人，介绍了帝国和莱昂王国的婚礼习俗，我们大公国的习俗，和你们那边，有些不同，所以，我想亲自，向您说明一下。”

贝罗妮卡做事，总是那么周到，看来，她昨晚，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我和贝罗妮卡夫人，会一起检查床单，然后，您就可以，继续休息了，直到下午，再起床。”

“……就，这样？”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会按照北方的习俗，将新婚之夜的床单，拿到教堂焚烧，以此来祈求，夫妻幸福美满。”

也就是说，他们还是会，检查床单，确认她是否，已经圆房。但和阿里斯所知道的习俗相比，这已经，简单太多了。

“既然是，北方的习俗……那就，照做吧。”

“多谢您的理解。”

这对阿里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前世，她成为皇后的时候，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沾着落红的床单，那种羞耻感，让她至今，都记忆犹新。而且，在展示完床单之后，她还要参加各种仪式，拜见各种长辈，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那，我们就开始了。”

丽塔向贝罗妮卡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一起，走到床边，仔细地检查着床单。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丽塔将床单，叠好，放进一个盒子里，动作十分小心，没有让血迹，露出来。

“这样，就算检查完了吗？”

“是的，我们怎么敢，让尊贵的大公夫人，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隐私呢？”

虽然丽塔的话，很有道理，但在阿里斯曾经生活的世界里，这是不可能的。越是身份尊贵的人，就越要抛弃尊严和羞耻心，将自己最私密的部分，暴露在众人面前。在帝国，甚至还有贵族夫人，会在产妇生产的时候，进入产房“观摩”。

“您要吃早餐吗？”

“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

“那，我给您准备一些饼干和热牛奶吧。”

阿里斯点了点头，丽塔恭敬地退了出去。

“您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觉得很累？”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贝罗妮卡关切地问道。

“我很好，不用担心。”

贝罗妮卡也看出来了，阿里斯的心情，很好。看来，她为了摆脱皇后之位，而做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那就好，那就好。”

贝罗妮卡由衷地说道。

“我刚才，向丽塔夫人，打听了一下，关于确认仪式的事情……她说，大公国的礼仪，非常简单，而且，很人性化。”

“其他的仪式呢？比如，拜见长辈什么的……”

“她说，新婚之后，新娘可以休息一周，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她说，这是因为，新娘在婚礼之后，是最疲惫的时候。”

这哪里是人性化，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当然，在这期间，大公殿下，可能会来探望您，也可能会，和您一起用餐。等您休息好了，再去拜见长辈，也是可以的。”

虽然阿里斯没有想过，要偷懒，但能够在漫长的旅途，和繁琐的婚礼之后，好好地休息一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只有我，可以这样吗？那，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不是的，大公国的习俗，就是这样，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是一样的。”